经常来往于山林中的猎手,从几年前便开始发现,有一片方圆不下数十里的地方不知从哪天起被一股浓浓雾气笼罩,这股浓雾自从冒出来之后便再没有消散过,就算烈日当头也依旧不见半点消淡。
山林间多怪事,一团不散的云雾不算什么,随便哪个猎手都能讲出好几处类似的地方,唯有这里为众人时常议论,只因为雾气之下那座山岭当初的模样有些奇特,一座方形山本就不多见,这座方形山还前高后低,前宽后窄,活脱脱一座巨大的棺材模样。虽然这里是深山老林,周围方圆数百里都没有人烟,这里的诸多山岭峡谷也大多没有名字,只是以一道川二道梁这样的简单名字来区分,但因为这个古怪的山形,这座山岭却有自己的名字,当然这名字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名叫棺材山。
山中人,随便一块石头,一道水潭都能杜撰出一个或凄美,或圆满的传说故事来,譬如那边那块痴情女子化成的望夫石,那边英雄斩杀恶龙的斩龙台。这样一个样貌奇特好似棺材的山岭自然也少不了诸多传说附会,其中传扬最广,也是最多人相信的一个说这座山下有厉害的僵尸,这座棺材山就是仙人为了镇压僵尸,不让它为祸人间而设置的绝大禁制阵法。
当初雾气初生还没有将整座山岭完全遮蔽时候,所有见到的人,都以为传说中的僵尸要出世,很是恐慌了一阵子,甚至千里之外都有人因之而心生惶恐。最终没有什么僵尸,除了那越发变浓最终将一座山岭连同山岭周围几条峡谷都笼罩的不见踪迹的雾气之外,不要说为祸世间的无敌僵尸,便是一只不起眼的小妖精怪也没见一个,不止没有那些可能祸乱四方的凶物,反倒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息侵染到了周围,以那片雾气为中心,周围方圆数百里之内,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好似吃了什么大补药一般嗖嗖疯长,甚至有些已经将要枯死的大树都萌发了第二春重新冒出了翠绿嫩芽,这分明是仙迹显现。
事情来的古怪,让不少人心中猜测不已,但也有胆大着曾经提着刀拿着弓想要进入雾气之中一探究竟,谁知一向自命对山中道路熟悉之极,只要走过一遍的地方,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山中猎手们,无一例外在这雾气之中都迷了路,兜兜转转许久之后,忽然眼前一亮走出雾气之外时候,都发现自己距离先前进入雾气的地方根本就没有走出几步,无论从哪个位置试验都是如此。
没多久,僵尸出世的传言慢慢散去,新的传说又传扬开来,说那里根本不是什么仙人镇压僵尸的地方,恰恰相反,那里应该是一名心底善良的仙子安葬自己凡间爱人的地方,浓浓雾气笼罩,只是不想让世间凡人侵扰到爱人安息,至于一个仙人怎么和一名凡间俗人有了瓜葛,那便又是一个个美丽动人的故事了。
凡俗世间人传说也好,猜测也罢,都是臆想出来的事情,但却是有一点说对了,那雾气并不是天然生成,而是有人布置使然,不过这些人虽然也可以飞天遁地,但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些高高在上,应该生活在仙界的仙人,而是一群和他们同处一方世界的修士。
凡俗世人看不出端倪,若是一个修士来到这里,便能一眼看出雾气不过是障眼法,雾气之下其实是一座阵法,若是见识再高些的人,或许还能从阵法中辨别出几处不凡的威能,或者直接认出阵法来历,禾山赫赫有名的防御大阵七星拱斗阵。若是来到阵法出入口前,所有的修士还能看到一座不高的石碑,石碑上原本应该是六个篆书大字的样子,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由被人生生抹去了两个,只留下下方的四个字《桃谷别院》,不过能够来到这里安然看到这座石碑的修士,也没有哪个不知道上面被人抹去的那两个字,禾山。
禾山桃谷别院,变成了如今的桃谷别院,原因便是如今待在谷中的禾山长老苗渺道人。苗渺道人数年前来到桃谷别院,便再没有返回禾山去,甚至连最亲近的师兄厉海道人正式接任禾山掌教的典礼都没有参加,只是让自己的弟子白咎代自己送了一份礼物过去。
这样的行为无论谁做出来都出格之极,若是碰到有些规矩严厉的宗门,再有一个执法必严的人物,直接将苗渺道人这样的行为认定成叛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禾山规矩没那么严厉,执法的长老也没那么刻板,但若是换个人换件事,也肯定少不了一顿斥责甚至责罚,哪怕是宗门长老也不例外。但在苗渺道人这里没有这些,不要说斥责,便是一句重话也没有说过,甚至连几位闭关已久的太长老听到此事之后,也只说了一句随她去,便没再多说其他。不止如此,桃谷分院一切禁制阵法还由宗门分拨灵玉维持,而几位师兄更是常来常往,或者与苗渺道人聊天解闷,或者送来一些珍贵的天材地宝让苗渺道人试着炼制丹药,其中尤其以已经身为禾山掌教的厉海道人来的最勤。
不是禾山诸位太长老放纵后辈,也不是厉海道人诸人宠溺自家小师妹,更不是因为禾山还要借重苗渺道人的炼丹之术,所谓公私分明,便是太长老,便是掌教宗主,也不能将私人感情与宗门公事混在在一起,真要那样,禾山殒灭就不远了。之所以禾山上下都任由苗渺道人这般有些赌气,有些胡闹的做法而没人斥责一声,只因为事情源头,是禾山宗门对不住苗渺道人,准确讲,是禾山宗门对不住青谷一脉。
这一天一道流光划过,雾气一阵翻腾,一道人影再次降落在桃谷别院石碑前,禾山新任掌教厉海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