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灵魂的缘故,本来严重的伤势好得很快,小半个月而已,夹板和绷带就拆掉了,夏目可以在这间格外宽敞的办公室里走走,时不时跳上窗台向外张望。
百年前的意大利远不像现代那样和平,圣堂教会雄踞上层贵族之间,魔术名门隐藏踪迹,战乱之中,兴起的是家族式的黑-手-党,驾驭各种属性的死气之火,谈判甚至械斗,各自圈定势力范围。这个时候,彭格列才刚刚兴起。
夏目甩了甩尾巴,因为被喂养得很好,皮毛更是顺滑,笼着一圈光环,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情报部成员都不由得多看两眼,人人都知道这是首席养的宠物,甚至还有特殊部门的成员专门教了他几个动作,比如递文件、传递信息,以及握手……
最后一个绝对是乱入了吧喂!那是你自己的恶趣味好么!
不管夏目怎么吐槽,当那个长相平凡无奇的男人一脸殷切的向他伸出手时,他还是囧囧有神的抬起爪子放到他掌心。
与之相比,阿诺德逗他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情报部首席必定是很忙碌的,不是在批阅文件就是亲自出马执行任务,他身上似乎有种日耳曼人的严谨自律,完全一副工作狂的架势,也不怪情报部上上下下把他敬如神明。
见夏目伤好了,学动作又快,直接命令手下的人不必拘着他,想出去就出去,饿了受伤了自然就知道回来。
这种放养的方式也是心宽,幸好夏目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脖子上戴好了铭牌之后,就开始了走街串巷早出晚归的日子。他的目的是找到彭格列初代,最好能够接触到彭格列指环,对于纵向时间轴奇迹他之前有过耳闻,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天夏目比往常跑得稍微远了点,西西里的雨阴冷而绵密,淋在皮毛上尤其不舒服,夏目趴在教堂檐下,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有些忧心能不能按时回去。
这座教堂荒废已久,多年不修缮使得乱草丛生,雕像宁和的脸上斑斑驳驳。雨越下越大,夏目打了个喷嚏,退入教堂中,找了一张座椅窝着,刚吃了条鱼,肚子饱饱的不想动,慢慢地闭上眼睛,谁想到竟然睡着了。
一觉就睡到了半夜,雨声渐渐稀落,夏目耳朵动了动,从浅眠中惊醒。一串脚步声传来,皮鞋的声音,还有那种坚硬军靴触地的声音,收伞的动静轻而优雅。夏目悄无声息的跳下座椅,藏在椅子底下的阴影中,铭牌夹在前爪间,一点声音也不会发出。
金杏色的眼眸也眯了起来,一身皮毛是最好的保护色,夏目竖着耳朵,静静的听两人的对话,德语和意大利语混杂,他听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障碍,只是距离太远不太清晰,只能隐隐约约听到“东西”,“约定”几个字眼。
“……斯佩多阁下!您之前不是那么说的!”其中一个人拔高了声调,让夏目听得清清楚楚,“您明明说好的!只要我把那份东西给您,您就会给我足够的黄金!我为了那件东西众叛亲离,您难道想要反悔吗?!”
一片静默,只有质问之后急促的喘息声,军靴轻轻地挪动了一下,低哑华丽的声线回荡在整个废弃教堂之中。
“NUFUFU……那又怎样?死人是不需要钱财的~”
“什、什么……”
“还不明白么,蠢货……”闪电雪亮,巨大的战车前行一般的雷鸣滚滚而来,诡谲的光影之中,圣洁的壁画和雕像也有了难言的邪肆。
“我说,你要死了。”
惨叫声戛然而止,一身贵族服饰的青年站在血泊之中,风从背后吹来,头顶几片叶子一样的碎发一阵晃动,他轻轻笑了一声,蹲下-身,戴着白手套的手从死去的人怀里拎出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不顾上面还沾着点点鲜血。军靴又挪动一下,渐渐向着夏目的方向走来。
“NUFUFU……何等拙劣的伪装……”
夏目的心开始一下一下加速跳动起来,四爪扣紧地面,大耳朵向后倒伏,他紧紧盯着那双腿,做好了逃命的准备。
一缕靛色火炎闪过,一只灰雀发出凄厉的哀鸣掉到地上,浑身的羽毛都焦黑了,那双大睁的眼眸中红光渐渐褪去,分明是一只被-操纵的使魔!
青年一脚踏在了死去的使魔身上,碾了碾,一声嗤笑。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蠢货们。”
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又收拾掉跟了自己很久的眼线,青年很快消失在小雨之中。夏目又等了一会儿,才敢露出头来,第一件事就是向教堂外面冲去。教堂外面是一片小树林,幼狐从一棵树灵巧的跳到另一棵树,终于在枝叶中间找到了那个准备飞走的影子,毫不客气的一爪拍上去,把那只使魔按在爪下,使魔当场就断了气。
夏目用爪子拨拨,在灰雀的脚爪上发现了一枚戒指样的东西,镶嵌着宝石,完全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个名为斯佩多的青年还是低估了魔术,夏目的近代魔术史学得很好,印象深刻的就是一百多年前发明的使魔双重保障道具,魔术师会同时派遣两只使魔,一直紧紧追踪目标,一只则离得远远的,戴着信息传输道具,这样一旦跟踪被发现,这一只离得远的使魔也可以从容飞离,将信息送回主人那里。
叼起死去的灰雀,夏目也不再等雨停,踏着夜色闯入雨幕之中。他至少要把这只使魔带给阿诺德,说不定里面记录的信息就会派上大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