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会行散了学,回到自家的院子,才知道刘氏的妹妹又来了家中,脸上顿时不虞。
往常那小刘氏也来过几回,哪次有过空手而归?要不是为了刘氏的面子,他早就忍不住要把人轰出去了。
正在屋子里应承两姐妹,程娇早就不耐烦了,听得爹爹回来,忙立起了身:“艳君姐姐、香君妹妹,你们且先坐坐,我去见见爹爹。”
话落,也不待两姐妹说话,就迫不及待地出了屋子,去往程会行回书房的方向了。
程娇一走,李香君忍不住哼了哼,起身坐到了程娇一直坐着的那张梳妆台前:“也不知道娘看她什么好的,竟然想把她许给哥哥。瞧她那张狐媚的脸儿,岂是好人家的闺女模样?也就是娘不嫌弃她。”
这些话,是往常小刘氏挂在嘴上说的,不然李香君何至于一出口就是这么顺溜的市井之话?她的这张毒舌,背地里说程娇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李艳君听得眉头一皱,啐道:“姑娘家家的,说的什么话!”
“呿,本来就是嘛,”李香君说着,忽然瞥见梳妆台上的两支雕刻着立体桃花的银簪子,面上一喜,伸手就取了来,一面对着镜子簪到自己的发髻上,一面漫不经心地道:“不过呢,看在她那儿还有这些好东西的份上也就算了,反正过不了几年,我们也总是要出嫁的。”
她说着,自个儿脸上顿时羞红了……
一直坐在一旁的李艳君听了,面上也是一片羞红:“什么嫁不嫁的,羞死个人了,不许再说!”
李香君本就没她姐姐这般作样,那羞怯一收,起身扭着身段朝李艳君走去,双手勾着她肩儿,面上就是促狭地取笑起姐姐来:“像我姐姐这般品貌,日后定能觅得如意郎君,反正,比程娇不知好上多少!”她年纪不过及笄,面上已如初开的桃花明艳,头上刚簪了两支银簪,竟是说不出得好看。
李艳君看着姿色天然的妹妹,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微微一叹,自打知道娘亲的打算,她也不是没想过,这样委实是糟蹋了表妹。但妹妹的话也没错,表妹嫁妆定然丰厚,得了便利,她日后出嫁,从中匀上一些,也就不会寒酸了……
一想到家里的莺莺燕燕,庶出的弟弟妹妹,李艳君不由地好一阵心烦意乱。为着这个家,母亲已是付出良多了,如今还要为她们姐妹打算。
同样心烦的还有程娇,她径自去了书房,刚迈进去,见了程会行就撒娇起来:“爹爹~~”
程会行将闺女叫到书案边上落座,看她的样儿就知道她的心思了,捋了捋一绺垂下的美须:“娇娇不是在招待你表姐妹吗?”
对于小刘氏家中琐事,他从不过问,也知道刘氏拿私房银子去贴补,只要不过分,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了,但自家闺女又有不同了。他向来知道程娇不爱与那两姐妹顽,但既然是自家亲戚,他看在刘氏的份上,也不好说什么了。
程娇也没指望程会行做什么,只是为着这两姐妹每来一次,就从她地方顺走好些小玩意儿有些气不顺,只好央到这儿来了:“爹爹,她们今夜若是要住下来,可别让她们住到我屋子里了,每次为着便宜她们,害我去打地铺。”
原身也是娇气,自来是对这两姐妹不服气的。程娇自然也不喜欢这两姐妹的做派,她来央求爹爹,也实在为了自己耳根子清净。
直到得了爹爹的话,一扫之前的郁郁,喜笑颜开地从书房回来。
她刚进了屋子,就见那对姐妹花不知说着什么悄悄话,转头就瞧见她进来了,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程娇坐回梳妆台边上,抬头就瞧见李香君发髻上的两枚银簪,眼意心期地朝梳妆台一瞧,嘴角往下一弯:“香君妹妹不问自取地动了我的嫁妆,是为了哪般?”
李艳君脸上一红,方才她也是看到自家妹妹动了表妹的银簪子的,但她也没说过自家妹妹。以往,李香君这般作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得了多的时候,回去也会分几件予她……
但李香君显然并不以为耻,反而满眼的不在乎:“表姐,不过是两支簪子罢了。”她说着,一手抚上了银簪,娇笑起来:“何况,我戴着挺好看的,表姐这么大方,便给了妹妹罢。”
李香君顺程娇屋子里的东西都是顺惯手的,刘氏也从未说过她,反而常跟程娇道,让她让着自家姐妹些。那都是刘氏顾念自家妹妹在婆家过得不好的缘故,又没有天生欠这对姐妹的道理。
程娇心里早就不痛快了,总算是憋了一整日,到了现在,一肚子气都有些收不住了:“香君妹妹怕是出门没照过镜子吧?”
李香君一愣:“什么意思?”
“哼!”程娇扭过头,拿起铜镜照起来:“算了,念妹妹你身上也没什么好物件,这两支簪子给了你也就罢了,正好,这么难看的簪子也不太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