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就是霍娘叫的桃儿,这是霍爹霍娘给温乔起的小名。当初温乔被捡时贴身有一个玉佩,质地极好,前面是桃花的花纹,背面却刻着温乔。霍爹想这也许是丫头本名,不好更改,就在前面加上霍姓。但在农村还需要小名平常用,就把桃儿唤作小名。
温乔使劲眨了眨眼睛,不想让母亲看出异样,笑道:“娘,头还有点晕,但不妨事,出来走走,晒晒太阳,吹吹风,心里爽利不少。你去菜园回来啦!”说着伸手要提菜篮。
“你瞎闹什么,别又累坏了,昨个中暑身子还虚呢,别瞎逞能,回屋里去。”霍娘绕过她,向左边的小茅屋走去,那应该是厨房。
温乔跟了过去,重回到小时候,心里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总想到亲近的人身边,心里也安稳不少,只是她还不知道重回到什么时候了。
进了厨房,温乔就看见娘亲在看药炉子,刚才的菜篮子被搁在灶上了,母亲瞅了她一眼,说:“这姑娘咋回事,赶紧回屋里,厨房里煎药呢,呛得慌,药就好了,一会儿给你端屋里。”
温乔笑嘻嘻地说:“娘,我才不怕熏呢。嘿嘿,今年打算怎么给我过生?”
霍娘把药罐儿从炉子上拿下来,从碗架上拿出来个碗,把还冒着白气儿的药倒进了碗里,满满一碗。霍娘小心翼翼把碗端出来时,温乔赶紧从门口让出去。霍娘说道:“娘还说今个我们家桃儿怎么这么粘娘呢,原来是想着怎么过生,还有两个多月呢,十二岁是大生日,短了谁的都短不了你的,心放肚子里吧。”
“我才没想呢,就是突然问一问。”温乔跟在霍娘身后,嘴巴撅着说。
“骗鬼呢,你那点小心思,还骗得了娘?”霍娘进了之前温乔刚醒来的那间屋子里,把药放在小桌上,“过一会儿就把药喝了,别等凉了,药效就没啦,白热了。”
温乔看了眼一大碗的药,不情不愿地说:“病都好啦,不用……”
“废话一堆,一会儿赶紧给我喝了,好了也得喝,喝完赶紧睡一觉,醒了就可以吃饭了。”霍娘立马打断了温乔的嘀咕。“别耍花招,在厨房看得见你出来。”
温乔往四周一瞅,除了出去,这屋里根本没倒药的地方,倒了肯定被发现。
“行了,我去做午饭了,你在屋呆着。”霍娘转身出去做饭了。
温乔放掉了在娘亲面前天真娇纵的表情,默默端起还有些微烫的碗,眼睛盯着黑乎乎的汤药,心思却已活络起来。娘亲说她要过十二岁的生日,也就是说现在她重回到了十六年前,她的生日是八月初六,还有两个月过生,也就是现在是五月末或六月初。
她微微松了口气,回过神来看见这一大碗汤药不禁皱了皱眉,唉,十几年的富贵生活让她养得娇贵,每次吃完药都要用上好的蜜饯压去苦味。现在,她顶多找井水漱漱口,不是抱怨什么,自己并不是生来富贵,苦也吃过,只是有霍爹霍娘护着,什么好的第一个想到自己,虽然有时候就是便宜的糕饼渣子,带回家都冷掉的肉馅饼子。自己虽不是霍娘亲生,但他们真正把她当做亲闺女,同村也没几个这么疼孩子的,相比之下,自己回了京城那个有亲生父亲存在的家,是有绫罗绸缎,是有美食馐珍,可那不是给她的,她自己,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家,没人真正关怀,住在冷清的小院,病了也没人管。别人只有在她又有用的时候才会想起她,给她打扮打扮,作为联姻的傀儡。
这也是她为什么嫁人后努力获得丈夫宠爱,徒劳无功后连丈夫也恨起来的原因。
恨得太久,连为什么爱上他都忘掉了。
她回过神来,一口气把药给喝下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现在,又是新的开始。
突然,外面传来很大声的声响,还有人喊着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