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父放开她,端起茶盏,道:“想她做什么?”
陈姨娘柔声道:“妾只是替大姑娘惋惜。她没能入了陛下后宫,又失了太子那大好的姻缘,如今又不知在何处漂泊。一个女孩子,心里该是多么苦啊。”
苏父曼声道:“谁能想到她那么蠢呢?这也是她咎由自取。”全然忘了,当初让苏秀霜想办法成为皇帝的后妃,正是他和这个女儿一同商议的结果——很明显,皇帝不会再让与许家有关的人去做太子的正妃,与其给太子做妾,不如挑那个权利最大的人。
陈姨娘道:“是啊,大姑娘怎么没有一点像老爷的地方呢?”她觑着苏父的脸色,又道,“就怕哪天,大姑娘领着一个平民相公,再带着孩子回到家来。到时不说老爷丢人,就是于府中别的姑娘们的婚事,也是大有妨碍的。”
苏父淡淡道:“妇道人家真是事多,对外直说她病死不就得了。”
陈娘娘小声道:“可要弄一具上好的棺木?”
苏父哼了一声,道:“她做出那样的丑事来,还想到阴间享福?什么都不用!有谁会闲着没事,跑去找她的坟地看去。”
陈姨娘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轻抚苏父脊背,道:“老爷可千万别气着自己。”——如今,大姑娘都已经“死”了,夫人可再不能翻身了啊。
苏秀霜转头拉着花齐眉和锦山出了这小楼。
花齐眉犹豫道:“你要不要现身在他面前,证明一下你没死啊?”
苏秀霜眼里恨意丛生,道:“不用。再去我母亲那里看看。”
苏秀霜在苏父这里只有恨,可到了苏母那里,就又是恨又是气。
苏母正在卧房中,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和出嫁时的陪房抱怨道:“都怨秀霜,胆子比天还大,可是害苦了我!”
苏秀霜忍不住道:“若不是我大胆,这苏家的后院里哪有你与我的容身之地!”
苏母当然听不到这话,她只揩拭了下眼角的泪意。
陪房是个比苏母还老些的女人,不好多说别的,只好劝道:“夫人想开些吧。”又不自禁叹道,“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去了何处。”
苏母恨恨道:“能去何处!想也知道,许是跟哪个野汉子勾上了。”又冷笑道,“聘则为妻,奔者为妾。你等着吧,她可落不着好。”
陪房哑然。
苏母连声恨道:“我当初怎么就没生个儿子呢?都怨我娘,她就是个没有儿子命的,如今又把这点坏根传给了我。老天为什么就不让姐姐没儿子呢!她如今在宫里作威作福,整日里霸占着陛下,还有那么大一个儿子,真是好生得意啊,全把我这个苦命的妹妹忘在一旁了。我真是恨啊!”
花齐眉瞠目结舌地看着苏母。
一旁的锦山则是尴尬无比。
苏秀霜冷笑:“她可真是。若没有许家和许宁妃,她可能早就被苏老爷给弄死了。”
说来,苏父沾着许家,青云路上平顺了可不只一点半点。毕竟,许家是太后的娘家。太后只有这么一个哥哥,许老爷嫡出的又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便是生了三皇子的许宁妃。苏父娶了这唯二的嫡女之一,做了皇帝的连襟,即便许太后和许老爷没有直接帮忙,别人也会自动高看苏父许多。
但苏父显然不是一个知道感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