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千夜收回手,平静的紫色双眼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赤司怎么都不会想到千夜会在放松的一瞬间袭击自己,而面对她的时候自己早就卸下防备的赤司自然来不及做准备。
结果还是失策了。
病房内静悄悄的,这里的隔音效果极好,作为东京最好的综合医院墙壁内部都用了纳米材料以防病人被外界噪音打扰,多亏了这个原因她选择在病房内动手才不会招来其他人。
千夜愣愣得看了会,随后扶着已经失去意识的赤司上床躺好,然后走到衣架旁边拿起自己的外套跳上窗户。这一连串动作都做得无比熟练,让人无法想象几小时之前她还是一个发烧到不省人事的病人。
临走前她回头深深得望了一眼双眸紧闭的少年,最终还是选择一跃而出。
无论是昨晚的一切,还是这些日子以来的记忆都像是电影一样从少女大脑略过。
坦白而言,就像赤司说的,她是一个自私的人,在没有确保自己成功挣脱牢笼之前她不可能拉着赤司一起下水。太阴暗的深渊总会充满未知的危险,而即便是极其细微的一瞬间她也不希望对方身处困境。
既然自己的身份注定了现在没办法平静,那就只能选择主动出击。
更何况,是赤司的话,一定会原谅她现在的不告而别继续纵容她的任性,他会信守昨晚的约定……就算忘了也没关系,总有一天等她回来之后全部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到那时候再好好道歉的话……
但是……
但是……
千夜脑子里乱乱得想着这些安慰的错字,脚步却越来越沉重,最后几乎无法拖动自己的身体前行,只能怔怔地站在东京街头。
一早就接到迪诺消息匆匆赶来的沢田纲吉已经沿着东京跑了好几圈却还是没找到目标,他还在意大利继承仪式的时候就听到了千夜要和迹部订婚的消息,也知道了她一定要转学去东京帝光中学的原因。虽然吃惊于她的身份,不过想想身边的人多少都和彭格列沾点关系也就淡然了。
最重要的是,内心早就把对方当朋友来看待的纲吉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放心。即便相处没多久,凭借着彭格列代代相传的超直觉,他能感觉到千夜不会是那么轻易就妥协的人。
更何况既然迪诺都打电话过来了,那就说明现在的状况一定……
诶?那是……?
视线不经意撇过不远处的某个人影,找人找得心急火燎的沢田纲吉一愣,旋即停下脚步慢慢走过去。
“千……夜……?”略带疑惑的声音。
蹲在地上的少女抬头,泪眼模糊的视线里是沢田纲吉担忧的面孔。
“阿、阿纲……我不想、订婚……呜……我不想、不想离开征十郎…不想离开帝光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办……怎么办……我真的、好想回去……”
即便是只有一段时间她也无法接受,早就习惯了对方呆在身边。
时间是万能的良药,同时也是万能的毒、药。
她根本就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扛过去啊。
犹豫了一下,沢田纲吉还是伸手抱住了情绪失控的少女,温厚的手掌缓缓地抚摸她的后背,“没事了,不哭了……没事了……”
“呜呜呜啊啊啊——”
人流不止的街道上少年抱住少女的场面颇为引人注目,停在千夜身后许久的玛莎拉蒂一动也不动,迹部在见到她之后立刻想要迈出的脚步再看到沢田纲吉后慢慢收了回来。
他就坐在车厢里,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出了神。甚至有一瞬间他想象着自己就是沢田纲吉正在拥住那个不安的少女安慰她,想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不愿意可以立即取消。
可他没有出声。
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站出来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而他更不确定的是自己哪一点小小的反抗是否拥有翻云覆雨的能力来对抗这场并不关心双方当事人的联姻。
“少爷,你确定不去吗。”前排等了很久的司机回头不安得问。
“西田,你认为本大爷现在去还有意义么。”迹部扶着眼睛下面的泪痣,半是自嘲地回答,“更何况,那家伙现在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我。”
半晌,他有些疲惫得收回视线对司机摆了摆手,“走吧。从后面走,别让她看见。”
“可是少爷……”
“西田,”迹部突然出声,他望着路边的景色表情平静,“本大爷从来都不是认输的人。”
“……是,我知道。”
“但是现在,我反而有点搞不清楚到底什么才是赢了。”
司机沉默,半晌驱车缓缓离开了这里。迹部远远看到千夜踉跄着身子站起来,被纲吉扶着慢慢平静下情绪,他面无表情得看完这一切,直到视线里再也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
就算知道了又怎样,谁输谁赢,结果无论哪个都让他感到挫败。
反而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