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辻桑了。”
身边的桃井叽叽喳喳得说着什么从耳边滤过,他目不转睛得盯着之前得方向几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名为“赤司君”的对象将刚刚编辑好的短信发送出去。
说实话,他其实不太相信巧合这种带着随机性的机遇,如果非要用另一种词语来形容的话,他更倾向于有人在计算好时间地点前提下刻意安排好这一切。不管是辻千夜还是赤司征十郎,他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两个人不论是谁都能轻易做到这种事。
但他不明白的是,那两个人明知道彼此的心意甚至在心里将对方置于高出寻常人的位置,却又互相疏离,仿佛置身两个世界。
唯有一点可以确定,无论两个世界的距离相隔多远,他们之间永远没有别人介入的余地——不管是谁。
兀自沉浸在少女情怀中的桃井没有得到身边少年的回应,抬头看到对方似乎在思索什么的表情扯了扯他的袖子,“哲君~?发生什么事了吗?”
黑子望了一眼衣袖上纤白的手指和水灵灵的大眼睛,表情顿了一下很快恢复成平和,“没事,说起来刚刚有人说青峰君似乎创下了猜灯谜的记录。”
“诶诶诶诶——?!那个笨蛋阿大?!”桃井有些不可置信。
“嗯,全败的记录。”
“……”她就知道。
并没有废话太多,面对辻千夜的提问五十岚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千夜酱……和纯真的很像呢。”提到这个陌生的名字,五十岚的脸上露出了类似痴迷的神色,“明明看起来那么温柔,但是却可以疏离着所有人……”
在她因为回忆而变得低哑的声线中,那段来帝光之前被尘封的往事终于揭开了序幕。
来栖纯,国中的时候可以算作五十岚在金泽女子学院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是恋人也不为过。然而这段关系却鲜有人知,在日本女生之间关系亲密原本就是寻常事,加上女子学院并没有男生,纵使两人成日出双入对也没有人会对此产生什么怀疑或者不好的联想。那段时期无论是家里父亲给的压力亦或者母亲忧伤的目光都让她喘不过气,在精神极度不稳定的时候幸好有来栖纯陪伴在身边才不至于崩溃。
来栖纯会和五十岚梨乃永远在一起。
她是这么想的,也始终坚定得如此认为。
“但是呢,果然我只会一厢情愿,”五十岚的语气染上嘲讽,“金泽女子学院,表面上是女子学院实际上呆在这里的都是日本上流社会的千金,大家表面上笑脸相逢但是谁都很清楚彼此之间的利害关系,很可能一个小小的冲突就会给家里带来不小的风波……”
家族利益和自己身边的人际情感息息相关,这种无助而糟糕的感觉千夜也曾体会过所以深有同感,不过对于黑手党来说这些牵绊一早成了家常便饭,从小耳濡目染的辻千夜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对于五十岚来说又是另一种意义。
“……我呢,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听起来好像挺悲情的,但我完全不觉得孤独,以前在家里会看很多书来打发时间,后来有了纯的陪伴也不需要别人。我一直都这么想的,所以尽管在学校里很受欢迎我也很清楚那些人不过是曲意逢迎罢了,纯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我觉得开心无论是什么她都能接受,就算我擅自把她和周围人隔绝她也不会抱怨甚至生气,她只会笑着和我说果然是梨乃才会做的事呐然后继续呆在我的身边……”
“有纯在身边真的太好了,很多次这样想,并且天真的认为这个世界只有纯能在我身边,只有我能和纯在一起,别的人都不需要……”
“经常这样想着,就会觉得世界也变得明亮了,曾经束缚的一切好像不再令人憎恶,身边有了目标可以让自己挣脱触手可及的牢笼……我是这样想的,并且一直都这样认为……但是……”
再怎么天真终究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她太过兴奋以至于忽略了身边最重要的变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纯不再和自己打开心扉得彻夜长谈,也不再和自己紧密相依得处理学生会的事物,自己和她见面的时间甚至越来越少。
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只是五十岚兀自沉溺于自己的梦没有察觉到。
“直到那天,纯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订婚对象,家里人必须要她今晚参加订婚宴……”
来栖纯泣不成声得站在错愕的五十岚面前诉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想同那个没有见过几面的少年订婚,然而她抗争失败终究没有抵挡住家族的攻势。
最后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一动不动的五十岚,“梨乃,你愿意……今晚和我一起去吗?”
“一、一起去……?”
来栖纯咬了咬嘴唇,无助地对她说,“只要你和我一起去,我会把你介绍给我的爸妈请求他们不要让我订婚,如果你在我身边的话……至少我还有勇气做最后的挣扎!”
五十岚觉得这个提议岂止可笑简直荒谬之极,在订婚宴会上宣称自己有了同性恋人并且试图抗婚,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都堪称破釜沉舟。
然而看着对方泪眼婆娑得面孔,她在心里犹豫了很久还是伸手抱住了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少女。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她闭上眼,轻轻点头,“那我陪你。”
“你一定觉得这是电视上经常演的苦情女主角为了真爱而反抗家族对不对?又或者不被世人接受的感情如何冲破艰难险阻……”五十岚坐在书桌前,单手撑着额头无奈得笑,她的眼睛其实很好看,桃花眼勾起一点弧度带着天生的魅色,然而现在却一点点变得苍凉,“然而事实上,我只是被利用了最后一点剩余得价值而已。”
那天晚上到了宴会之后没多久自己就被来栖纯拉到了一个房间,她小心翼翼得关上门后告诉五十岚因为外面人很多,父母多少知道点两个人得事所以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掩饰。
“稍后,我就会过来哦。”
五十岚并没有发现来栖纯笑的有什么不同,只能机械得点点头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该怎么做或者到底怎么做是正确的,来到这种地方何况是占着“抢人”的名头,再怎么自然如常都会有破绽。
然而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稍后迎接自己的并不是来栖纯,而是之后很久都永远无法挥之而去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