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言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异常的认真,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
沈玉柔看着他,牢牢地盯着他,说道:“玉言,是不是学校里出了什么事?”
沈玉言摇了摇头,继续低下头去喝粥,稀饭已经凉了,不过好在现在是初秋,所以天气并不冷,这样的稀饭喝起来反而更加美味。
他低头喝粥,沈玉柔就盯着他看,就像是之前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一样。
沈玉柔眯起双眼,上下打量着这个男孩儿。
十五六岁的年纪,在她生活的皇朝,已经算是一个大人了,可以娶妻生子独自生活了,而在这个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孩子,还是一个未成年。
现在这个时代,可不同于几十年前。
在那个时候,即便是未成年,也可以出去打工,但是在现代,未成年则基本上什么都做不了,就连刷盘子,都不会用他,因为这算是雇佣童工。
沈玉言才十五岁,按照记忆之中记得的出生日期来算,这个十五岁还是虚岁而已,他的生日在十一月,还要三个月才到十五岁。
这样的一个少年,辍学不上了,那能做什么?顶多也就是在地里种地而已,难道要走原身父亲那样的老路?
在皇朝,农民的日子还算可以,毕竟士农工商,农民的地位还算不赖的,但是在现代,农民就是最底层的,不仅要面朝黄土底朝天,还要面对徐徐多多的波折。
这对于一个少年来说,真的太苦了。
而且,沈玉言的学习成绩相当的好,能够进入到城里的第一初中,也是当时自己考进去的,从初一一直到初三,都是班里的第一名,甚至是全校的第一名。
这样的有潜质又聪慧的少年,绝对是读书的好苗子,将来在学问上就有一条出路。
就这样念下去,未来几乎是可以预见的光辉灿烂,而辍学之后,要面对的则是很多很多的问题。
沈玉柔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分析出了这一切。
就像是千千万万的家长一样,为自己的弟弟谋划着将来,以前是原身的能力不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掌握这具身体主权的人,是她沈玉柔,而她绝对有能力让儿子和弟弟都过上好日子。
沈玉柔这么想着,便说道:“你想辍学?你现在连十五岁都不到,没有任何一个用人单位会要你,你要回去乡下种地,但是家里分家的时候,我们家本来被分配到的地就很少,只父亲一个人,就能轻轻松松的干完,那么,你辍学做什么呢?”
她见沈玉言停下了吃饭的动作,便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担心姐姐,我知道之前是我错了,我一时想不开才会喝药自杀,但是好在救了回来,所以姐姐还是会继续供你读书,供你侄子上学。我心中已经有了对未来的计划,赚钱的法子也有,你现在还是孩子,专心念书给家里人争口气,你看咱们沈家,就咱们这一支过得最差,在村里父亲都抬不起头来。我当初之所以辍学,不是为了让你也走上我的老路,你明白吗?”
沈玉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希望可以改变沈玉言的主意,而沈玉言则三两口吃完了稀饭,然后抬头看着她说道:“姐,你能养活这个家吗?你为人太懦弱无能,又软弱可欺,就算是在工作岗位上再怎么努力工作,还是赚不到钱,反而亏空了身子。”
“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男人,我们班同学的家长是开餐馆的,我可以去那里当学徒,也不会被人发现也不属于雇佣童工的范畴。书什么时候都可以念,等到我赚了钱,就可以养活这个家,供豆豆上学,姐姐也可以歇息几年。”
他很坚持,沈玉柔看着他青涩而又带着英气的脸庞,这么想到。
沈玉柔闭上了双眼,不忍心再看,这只是个孩子而已,却想了那么多,最重要的是,他的付出是为了这个家,他是喜欢读书的,不然也不会将用过的书,全部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放在纸箱里。
沈玉柔说道:“你就一定要辍学?我之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当成耳边风是吗?你是不是想要先气死我,再气死父亲,然后你就如意了?我告诉你,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我就是再差劲,再懦弱,也不会任由你辍学进入社会!”
沈玉言豁然站起身,这动作太大,带倒了他坐着的凳子,安静的房间顿时发出碰的一声巨响,让沈玉柔睁开了双眼,死死的盯着他。
他狠狠的皱起了眉头,将凳子扶了起来,就转身去了厨房洗碗,洗碗声很快就停了下来,但是他却依旧站在厨房里,一言不发。
二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似乎是陷入了冷.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在沈玉柔都有些困意的时候,沈玉言才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之前送你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你身体熬干了,没几年活头了,我念书还要多少年才能赚钱养家。姐,我才初三,我也知道我年纪小,但是时间不够了,家里没钱了,医院的医药费是隔壁蒋奶奶垫付的,她也是个可怜人,收破烂的这点棺材本都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