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都传遍了。圣上因见了琮叔的文章,甚是惊奇,说此等文章,本该是老成宿学所做,未料竟是稚年童子手笔,古所未见,其天分才智,堪称稀世。又闻琮叔乃是庶子,因此言及开国功臣,门户衣冠,家声承继,十岁童子便如此早慧,想来世臣子嗣后代,俊杰英才,岂止一人……故又启奏太上皇,欲从元功勋戚的支庶子孙中,选拔考校……”
贾蓉对待贾琮的表情不能再恭敬,讨好道:“这选拔的旨意虽未正式下来,但京中各家权贵,谁不知道这事岂不有□□分了。我听戴公公亲口与我们老爷说,都是因着琮叔,今上才有此恩泽……”
贾琮听着,背脊上猛然窜上一股凉意,《韵史》这本书的确是个明末老宿儒的手笔,古人笔记里的内容,居然真有其事!
贾琮不由得想起以前看过的野史笔记,宋高宗时,有人于桥底题《洞仙歌》,因其词不食烟火,世人皆传为吕祖所为。然呈之御前,宋高宗却笑言,此是今福州秀才所云。
左右不解,宋高宗又道,以其用韵,盖闽音也。
后来,时人得知《洞仙歌》作者,果如宋高宗所说,乃是闽地文士,乘巨舟仰书之。
从用韵就能看出作者是何时何地人,那么,从文章看出作者年龄背景性格,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所以说,穿古代抄书什么的,风险那不是一般的高。
贾琮不由得地庆幸,还好他只抄了一本,而且已声明过了是抄的神明藏书,别人不相信,也怪不着他。
贾蓉见着贾琮半天不回神,还当贾琮惊喜坏了,忙又说道:“老太太等了许久了,琮叔快随我过去吧。”
“不行。”贾琏一口否决了贾蓉的话,摇头道:“老爷早命了琮哥儿过去。”
荣宁二府的规矩,做兄弟的都怕哥哥,做儿子都怕父亲,贾琏将贾赦一抬出来,贾蓉也不得不苦笑道:“可琮哥儿不去,婶子又要怨我不会办事了?”
贾琏本来又仗着贾母素习疼他,就是贾琮不去,料想也是无碍,不过事后挨两句说,不痛不痒。但听着贾蓉这话,似还有凤姐儿的意思,便道:“行了。我先领了琮哥儿去见老爷,一会儿再说老太太叫他,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贾蓉听贾琏如此安排,也觉妥当,便点了点头。
贾琮木着一张脸,似乎有种不妙的预感,他弱弱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我有些不太舒服……能不能都不去?”
很显然贾琮的意见,没人会接受,贾琏领着贾琮到了贾赦的院子里。
贾琮还没进门,便觉得院子里洋溢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氛围,来来往往的下仆小厮的动作里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轻快,看向贾琮的眼神里,更是热情周到地了不得。
一见贾琮,小厮丫头们仿佛潮水一般地涌上来。
“琮哥儿,太阳晒得很,到这里坐坐。”
贾琮仰头看了一眼天,恩,只看见云满天了,太阳么,大概刚刚躲起来了。
“琮哥儿,天冷着呢,恐风吹下来,身子着凉,这是手炉,哥儿握着暖一暖。”
天冷,着凉?贾琮很想抓挠一下头发,咦,这到底是冷,还是热呢。
“哥儿……”
贾琮被人围着,目光所及,除了讨好的笑容,还是讨好的笑容。
好在这种被人讨好围观的待遇,贾琮在他开过的作坊里已享受过多次。
虽然还是有点不自在,但是贾琮早已有了应对的模式。
贾琮极是平常自然的道了谢,随意地点头微笑。
在这些下人眼中,贾琮这行为模式,无疑带着宠辱不惊的风范。
这般年纪,这般气度,妥妥的,是前程大好啊,于是,讨好的笑容越发真心实意了。
“老爷叫二爷和小爷呢。”
贾赦的召唤终于将贾琮从下人的包围圈中解救出来。进了房中,贾赦高坐,满屋子亲朋称三赞四,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