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了。”谢小满将符篆伸过去,却根本没有面对他。
薛子承无奈一笑,道了声谢,将符篆放到了伤兵正在渗血的伤口处,而后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指,几滴血滴落到符篆上。
一瞬间,符篆光芒隐现,伤口愈合。
伤兵半昏半醒间的哀鸣声也消失了。
甬道中的兵士们都随之松了一口气,看向谢小满和薛子承的目光变得有些奇特。
谢小满并不理会这些目光,只按照之前士兵们的指印,自行一人往前去了,众人哪里敢阻挡,纷纷避让开来。
谢玄见状,冲着薛子承微微躬身,连忙在身后跟上。后面的那些谢家仆从,自然也呼呼啦啦的跟了上去,在甬道中一阵风似的刮过,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谢玄看着前面踽踽独行的那个身影,不知怎么,心里顿然生出几分苍凉来。谢玄不知其由,晃了晃脑袋,快步跟上。
谢小满走到甬道尽头的船舱,见这里还算干净,有几张床榻,便决定留在这里。
谢玄在门口停下,这时候也有些进退两难,虽说他与谢小满是姐弟相称,可毕竟血统上差的有些远,男女之别还是要注意的。
“这地方还算干净,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谢小满四下看了一番,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谢玄,自然明白了他的忧虑,不禁轻笑着摇了摇头。
“除了你之外,谢家还有几个人?”谢小满问道。
“三个小仆,四个跟班。”谢玄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是怎么休息?得自己单独一个房间吧?”
“不用不用!叔父和阿爹都说过,出门在外,要一切从简。”谢玄连忙摆了摆手。
谢小满笑道:“这个房间还算干净,你和其他人商量一下,看看怎么住。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需要跟薛子承说一下。”
说罢,谢小满便重新走出房间,往甬道里去了。
谢玄挠了挠头,心想这位阿姐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需不需要自己帮忙。不过……她既然没有主动开口,也没有说是什么事情,应该就不大方便被自己知道吧?又或者,自己过一会儿再去瞧瞧?
话说回来,小满阿姐似乎真的有些不凡呢。方才她与薛大人所谈论的那些问题,自己听着,不敢说全部明白,却又懂了一些。
那些层面上的东西,自己的确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
如果一个人的死亡会换来多个人活下去,那么,他就真的可以死么?谁死谁生,又真的是普通人可以决定的么?
谢玄尝试着思考这些问题,却发现自己越想越乱,根本想不清楚,索性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从脑中撵了出去。
叔父说的对,自己小小年纪就觉得自己不凡了,实在是一件贻笑大方的事情……
“哎!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谢玄有感而发,感慨了一句。
“小郎君,怎么突然背上楚子词了?咱们不是得找一下房间么?还是等着军中的大人们来安排?”旁边的小仆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小仆与谢玄是同龄人,一同在私塾读书的,肚子里倒也有些墨水。谢玄这时候瞪了他一眼,道:“你没看我小满阿姐如此厉害,我正觉得自愧不如呢!”
那小仆笑道:“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怎么小郎君还说起这话来?谢家的芝兰玉树只有小郎君你一个,别说那谢小满只是一介女流了,就算她是个男子,也是不可与小郎君您相提并论的。”
“这叫什么话!”谢玄闻言皱了眉头,斥责道:“方才阿姐跟薛大人的那一番对话,你难道没有听到么?怎么竟如此臧否人物?”
小仆见谢兴有些恼了,连忙收敛了面上的轻浮之色,挠了挠头道:“小郎君,您别生气,他们说的那些东西,我的确是听不大懂的。但是,那也不能代表她谢小满就比小郎君您更加厉害啊!再说,咱们这一路上过来,谢小满是什么样的名声,小郎君你又不是不知道……”
“闭嘴!”谢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挥袖怒斥道:“我阿姐的闺名,是你能叫的!”
小仆被谢玄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不敢再接着言语。
“回去之后,你也莫要再跟着我读书了!这么点礼教的东西都学不明白,还读的什么书!”谢玄怒斥一声,挥袖而去。
旁边几个年纪大的跟班,原本正在与士兵们谈笑,这时候隐隐察觉到了这边的问题,连忙撵了上来,赔笑道:“小郎君莫要恼怒,您又不是不知道,阿顾这小子平时就是一个管不住嘴巴的,您又何必跟这个小东西计较!当然,不管怎么说,阿顾他竟然敢直接称呼小娘子的闺名,这的确是不对的事情,我们都记着了,回去就禀报给郎主知晓,让郎主和主母收拾他就是。”
“但是小郎君,咱们如今毕竟是在军船上,若是您现在黑了脸,薛大人的心里恐怕都得跟着担忧。薛大人没准儿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有照顾到,才惹得您恼了,那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这么点小事情,还不至于就惊扰了主人,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