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雪用了百年的时间蓄力。一套连环计,前后不过百日便一举扭转了战局。
西荒驻地之中虽有人在最后关头看出了些许端倪,可放逐涧百年的谋划布置哪里能是短短时日里可以查清、相抗的。苏青雪一出手皆是雷霆之速,在众人来不及反应时便已取下扶光,同时重创青云门与驭兽宗。一路的埋伏与多年安插各派中的暗桩亦是令得其他各大宗门与散修联盟皆大受损伤。
虽中元大陆之上的封印还没有完全解除,可是维持的百余年的平衡局势终被打破。自此开始,放逐涧完全占据了上风。
秦云谦的飞升本是一次打击放逐涧士气的大好机会,却不知苏青雪又是如何运作,激的放逐涧上下逆天灭神的决心越发的坚定起来。
局势迫的西荒驻地不得不解散,各自回防。
荒漠以西,交汇之地的那处村落一度因为西荒驻地的存在而繁华起来。如今在短短几日内又重新变回副人稀妖少的模样。缺少了人气,那些新增的建筑便显现出一股破败的气息来。
数日之前的清晨,苏青雪领了人自青云撤回。转日黄昏时分,村落之中的那些魔修也都不见了踪影。此地越发的清冷起来。
这日正午时分,烈日当空。阳光照在空无一人的黄土道上,只有风声偶尔弄出些响动来,恍如鬼镇一般。
苏锦歌便是在此时走入了村落。
街边的铁匠铺已经熄了炉火,一应铁具随意的挂在铺前被风吹得咚咚作响。铺主正袖着手蜷缩倚在门前打盹。
苏锦歌的目光越过那些杂七杂八的铁具,直接落在了铺中的西墙边。那里摆了一把刀身格外宽厚的九环刀。隔了门前的锻造台,苏锦歌伸出来指着那把九环刀问道:“烦问这柄刀售价几何?”
那铺主睁开了眼睛,打量了苏锦歌一眼。目光中带了些许诧异却是未曾多问一言,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懒懒道:“一块下品灵石。”
一块下品灵石,对于修士所用的兵器来说便宜太过。作为普通人所用的防身之物却又贵的好似天方夜谭。而这把刀显然不属法器之列。不过一把普普通通的大刀。若非要寻出其不同之处,大概也只是用料十足罢了。
苏锦歌并没有去追问这把刀的所值。面上一丝波澜不起的取出了一块灵石放在锻造台上。铺主收了起来,取出那九环刀递给了她。
这把刀凡人掂着沉重,在苏锦歌手中却轻若无物。纵是如此也总好过赤手空拳。
巨锤在与那黑衣的元婴修士相斗时便已丢失,恍恍惚惚到了此处方才发觉自己手无寸铁。这九环刀已经是她如今能寻到的最好的兵器。
九环刀并没有鞘,苏锦歌也没有问铺主询要悬背的带子,直接将刀提在手中便往村外行去。
将出村口时苏锦歌被一道苍老的嗓音唤住,“姑娘,可要来一碗酒水?”
苏锦歌循声望去,只见村口处用几张草席搭着一个简陋的棚子,棚下摆着两套桌凳一炉炭火。衣着单薄的老者正坐在炭火旁,一双眼睛浑浊的看不清情绪。
棚子的角落中摆放了几个做工粗糙的酒坛子。
“那便来一坛吧。”
苏锦歌说罢走进了棚子,在一张桌前坐了下来。
老者愣了愣随即起身来取了整坛的酒过来,一面放入铜盆之中准备注水温酒,一面说道:“一碗酒一个灵珠,这一坛便给三十灵珠罢。”
苏锦歌取了一块灵石出来放到桌上,道:“不必温了。”
老者的动作一顿,将酒自盆中取了出来用布巾擦净了,敲去封泥递到了苏锦歌的面前。
酒是最为劣等的那种,一口下去自喉间至腹肠皆烧的一片火辣。冷风一吹,胸臆之间那火烧一般的感觉更甚。那团灼烈似是马上便要冲破腔子喷涌出来。
老者收起那块灵石,打开荷袋数出七十只灵珠来,用大碗装了放到苏锦歌面前的桌板之上,略一犹疑后说道:“多言一句,姑娘若是要去西荒驻地这便转头去原路返回吧。”
苏锦歌未语,只扬起脖颈来将那坛子酒水全部灌下喉去。
老者重重的叹了一声,重新坐回到炭盆边上,似是与苏锦歌说话,又似是自言自语的道:“放逐涧的势头难挡,这次只怕都劫数难逃啰。我这把年纪也该入土了,活一日不过苟延残喘一日,死了也便死了。只是可惜了你们这些年华正好的孩子。”
“砰”的一声,空空的酒坛被苏锦歌墩回到桌上。她抬手用衣袖抹了抹嘴,起身来提了刀继续往放逐涧的方向疾飞而去。
老者重重的叹息一声,颤悠悠的站起来将桌上的那碗灵珠收了回来。在他看来世间有两种人不会在意找零回的钱财,——一种是有意施舍,一种是有意寻死。而这位左右看都像是后者。
苏锦歌一路疾行,至放逐涧前仍没有放慢一丝速度。界门之前那几架巨型的弓弩吱吱嘎嘎的运转起来,箭矢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苏锦歌并没有闪躲,只用刀将拨开身前的箭雨,偶有几枝箭矢落在身上她也丝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