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有个浅浅的印记,隐约露出指头和脚掌,我们面面相觑,这脚印很新鲜,如果真是罗二米,他居然是光着脚跑到山上。我们很仔细地寻找一切细节,转着转着,就来到凌叔住所的后面。一到后边,我们顿时惊住了。
这块后山坡,有一栋废弃的木屋和院子。满地荒草,长得有膝盖那么高。荒草中间,放着数不清的黑色坛子,东倒西歪,坛身蒙尘,每个坛子上都扣着破碗,整个院子看起来极度沧桑荒凉。
解铃问:这是纳骨之所?
凌叔头:伙子眼力很厉害,这些都是近百年来穷死横死的孤魂野鬼,他们的骨殖被收纳在坛子里,也算有个归宿。
我们走进院子,直奔那间破屋,推门而进。一股无人居住的腐臭传来,里面家徒四壁,空空如也,墙面都是黄色泥巴砌的,木头横七竖八,满地的荒草。
从屋里出来,站在高处,四下眺望,植被茂密,树盖野草遮天蔽日,根本就没有罗二米的影子。他似乎凭空在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凌叔叹口气:大米,要不这样吧,回去叫村里人一起找找,这山岭野地的,咱们几个人不管用啊。
罗大米蹲在地上,揪着头发,唉声叹气。
还有个办法。解铃忽然道。
我们一起看他。
请乩。他。
解铃的办法有匪夷所思,他要请碟仙。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这种时候搞这个,会不会有太儿戏了。解铃诚恳地:各位,现在罗二米得了重病,又行踪诡秘,很可能是中邪了,不请乩一问恐怕渊源不清,即使能找到他也延误了最佳施救时间。
我信你。罗大米道:解兄弟,你怎么搞?
按照解铃的办法,请乩要选在阴气较盛的地方,这处纳骨院这么多孤魂野鬼,正好。木屋里正好有废弃的破桌子,罗大米用脚把桌子四条破腿都踹掉,放在屋子中间,我、解铃、罗大米、大嫂和二嫂围着桌子盘膝坐在地上,解铃让凌叔护法,什么都不用干,站在门口就行。
解铃凌叔常年看庙,经受香火,身有神气,做护法正好。凌叔没有异议,颇有兴趣地看解铃安排指挥。
一切准备就绪,解铃燃三根香,堆起土堆插在上面,他从包里取出一张黄色的图铺在破桌上。图上按照螺旋排列写满了各式各样的汉字,他又拿出一个盈盈可握的精致瓷碗倒扣在图中间。
现在是白天,能请来那些东西吗?大嫂问。
没事,和白天黑夜没关系。我们不是让它显身,而是让它示灵,感者为神。解铃解释。
大嫂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诸位,做以前我先声明几,第一半途没完不能松手;第二所有问题都由我来发问,你们跟随就好。听明白了吗?
大家都头。
按照解铃所,我们伸出右手食指一起按在扣着的碗底上,解铃让大家把眼睛都闭上,他喃喃念叨:碟仙,碟仙,你快出来,快快显灵。
虽是白天,可屋子里阴森无光,灰沉沉的那么压抑。我第一次玩碟仙,紧张不得了,手指都有些发僵,就在不知不觉中,忽然手指下的碗动了。我敢肯定,我没有用力,完全被这个碗带着走。
我慢慢睁开眼,看到碗在纸面上缓缓滑行。解铃问:罗二米是不是有外遇了?
碗慢慢滑到是。
二嫂眼圈马上红了,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可是现在明明白白显露出来,她还是受不了。
罗二米身上的病是不是外遇传染的?解铃接着问。
瓷碗慢慢滑动,落到是字上。
解铃深吸口气:罗二米现在身在何处?
瓷碗开始动了,所有人的目光紧紧落在上面,心都提到嗓子眼。
最后瓷碗落在一个字上,我们都惊住了。
那个字居然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