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终究没选择留下来等李寻欢。
酒店里码着六具尸体,一个俘虏,实在算不上什么良好的环境,但就算不考虑主线任务,在这种荒凉的地方,白元秋也实在没有第二个选择。
酒店老板瑟瑟的躲在角落里,惊恐的看着她,浑然不记得几个时辰前对这位姑娘温柔和善的大力夸奖。白元秋认命的卷起袖子,亲自下厨房煮了点东西,投喂饥饿的队友。
徐小彦喝了药,开始有些犯困,顾惜朝让他起身打坐,指导他怎样以自身内力加快药力的扩散。
然而留给他们的疗伤时间并不多。
白元秋再次来到酒店厅堂上时,那里已经多出了一个熟悉的活人。
此人身着裘衣,面色苍白,脸上还带着病态的嫣红,目光从酒店的柱子上移到几人身上,流露出温暖的神色。
“又见面了。”
白元秋弯起双目,忍不住笑出声。
十年前,李寻欢选择隐居关外,而麻烦却像一直在默默关注着他,在小李飞刀还未真正走进中原时,便沾上了一身是非。
不久之前,下五门的“神偷”戴五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件武林中十分罕见的宝贝金丝甲,传说此物刀枪不入,水火不伤,穿在身上便似有了第二条命一般。而这戴五有个交情不错的朋友,但这交情不错的朋友得知他身怀异宝后,便起了杀心,如此辗转几回,金丝甲便落到洪汉民手上。
以洪汉民的微末功夫,连诸葛雷都及不上,如何有能耐保住金丝甲,他便想出一招祸水东引的法子,将宝贝的下落栽赃道李寻欢的头上。之前那六人便被其哄去寻李寻欢的晦气,原著里最终都死在了阿飞剑下。
双方了解了前因后果,李寻欢自去审问洪汉民金丝甲的下落,而白元秋三人对此殊乏兴趣,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索性都回避了。
酒店老板似乎渐渐缓过来了,煮了点酒水端过来,哆哆嗦嗦道:“之前那几位客人无礼打翻了女大王的酒水,这是小人自家收藏的,还盼女大王笑纳。”
女大王……
白元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对方哆嗦的更厉害了。
顾惜朝愣了一下,绷着脸转过头去,肩膀微微抽动。徐小彦则直接喷笑出声,不慎扯到伤口,一面哎呦一面哈哈,几乎要滚到桌子下面去。
白元秋无奈接过托盘。
店老板似把家底都掏出来招待几人,壶酒瓶盖未启,便有醇厚馥郁之意扑鼻而来,揭开盖子,其浆浓琥珀,色如金线,连白元秋都忍不住叹了口气,无限怅然道:“好酒。”
帘子微动,竟是李寻欢闻香而来。他不愧酒鬼之名,此前面上微有抑郁之色,在看到酒的那刻,却瞬间开朗起来,双目直勾勾的看着酒瓶,深深吸了口气,赞叹不已。
“果然好酒!”
店老板赔笑道:“小人家中还有些收藏,既然能入客人的眼,小人这便下去再热两壶上来。”
白元秋瞥了他一眼,斟了杯酒,食指摩挲着杯沿,微微笑道:“此等佳酿,在下怎好强取,还是请老人家饮了此杯吧。”
店老板赔笑道:“小人卑微,怎配喝女大王的酒。”
白元秋敛目,手指转动,杯中酒水荡开,旋成一道银箭,犹如盘蛇吐信,疾迅绝伦的朝对方咬去。
那又老又畏缩的小老板,浑浊的双目陡然暴起精光,怒喝一声,身躯暴涨一尺,一拳击向酒箭。
那一拳隐含风雷之声,看似笨拙却暗含巧劲,将酒箭砸成漫天花雨,迫回白元秋面前。
“佳人不可唐突,好酒不可糟蹋,你就算不愿喝酒,又何苦拿它出气?”
李寻欢叹了一声,他手中亦有一枚酒杯,此刻凌空抛出,将飞溅在外的酒水一滴不漏的收回杯中。
“‘紫面二郎’孙奎在二十年前是何等出风头的人物,为了心爱之人,竟甘愿在这小店里委屈这么多年,委实叫我佩服。”
白元秋与顾惜朝不知原著,自然不清楚这孙奎是何人,读者或许也记不得这等炮灰角色。然而在小李飞刀的世界里,他确是个颇负盛名的人物。
江湖流传,在二十年前,“紫面二郎”和江南七十二道水路码头总瓢把子的妻子“蔷薇夫人”一见钟情,双双私奔了去。
孙奎被人点出隐事,羞恼怒道:“我打不过你们,被你一刀杀了便罢,何必如此折辱于我?”
李寻欢摇头,道:“我是真的佩服你,一个男人肯为心爱的女子冒生命之险,负天下之谤,已经不愧是个男人了。可你为何宁愿在酒水里下毒,也不敢以真功夫和人一较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