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别后见闻,白元秋对徐小彦稍稍指点,二人便于山脚下分别。徐小彦自去朝阳峰等待,白元秋直奔思过崖而去。
白元秋之前为寻风清扬踪迹,常逗留于思过崖附近,累次撞见令狐冲习武。虽不好窥视别派武学,匆匆一瞥间,心中对本书男主当下的武力值已有计较。
风清扬既肯指点徐小彦,她便教导令狐冲一二,权作回报。
天边金乌坠向云海,霞光如晕,为千山万壑镶上道道红边。
晚风猎猎。
思过崖坐于险峰之上,巨石斜出,令狐冲盘膝坐在山洞前,神态间大有忧愁之色。
师父师娘今日出门远行关外,派中无人坐镇,小师妹又和自己有了口角,唉,自己分明了解师妹的性子,当时缘何不能让她一让?师妹日日不辞辛劳为我送饭,我却如此待她,当真该死的很了。
令狐冲习武多年,深知自己此刻心绪翻腾,不宜习武,便停下手来,远眺落日。华山晚景之美,当真可夺天地造化,令狐冲纵然自小看到大,也不禁目眩神迷,脏腑中的郁气倒是渐渐消散了。
落日沉没,最后一丝光线也消逝于天地交接之地,令狐冲长伸懒腰,无意中抬了一下头。
这一抬头,山壁上一个惨白衣衫,黑发被面的女子身影直直撞入令狐冲眼里,纵然他聪明大胆,也不由心下惊骇。立时倒退半步,拔出腰畔长剑,冷声喝道:“是谁在我华山装神弄鬼?”
思过崖上草木稀疏,壁上只有几根干枯木枝,风吹大一些便可能断裂,这名女子形貌诡异,安然坐在那里,若非神怪,便是江湖高手。此时师父师娘已然离开门派,余下中人,自己入门最早,武功也是最高,若果真是敌人,自是该由自己一力拦下。唯一所虑,便是此人武功高超,自己不是对手,战死于此倒没什么,却得想个法子提醒师弟师妹们避难才好。
被误会装神弄鬼的白元秋郁闷的伸出手,将被山风吹乱的头发拢至耳边,重新露出秀丽的容貌。这委实并非她预料之中的出场方式,世人多重外表,她又生的一副温柔和气的样子,虽然行走江湖,为人戒备在所难免,然而被当做鬼怪大加提防尚属首回,不由生出一种哭笑不得之感。
她一跃而下,飘然落在令狐冲面前,温和笑道:“你便是令狐冲?”
既然对手未曾表现出敌意,令狐冲也宁愿是自己想多了,即使心下戒备,仍依礼回应,拱手道:“在下正是,敢问女侠是?”
白元秋眉梢一动,她甚少被人唤为“女侠”,相对而言,倒是“小白”听起来更合心意些许。她仔细观察了令狐冲一番,笑道:“你武功虽不如何,资质倒是绝佳,难怪风先生这般看重你。
在下欠你太师叔一个人情,便教导你三日,权作回礼。”
令狐冲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一时竟未回答。
白元秋轻笑道:“你若不愿,自不强求,听说岳灵珊岳姑娘天分亦好,我去教她也是一样。”
听到小师妹的名字,令狐冲一个激灵,此人行踪奇诡,不知是敌是友,如何能放她至师妹面前,当下断然道:“前辈肯指点,令狐冲自然不甚感激。”
白元秋微微一笑。她之前答允风清扬不去寻华山派的麻烦,自不会为难这一干小辈,然令狐冲有所误解,她亦是乐见其成。
“时辰日昳,你且养精蓄锐,明朝平旦我当再来。”
语罢,令狐冲眼前一花,面上有冷风扑过,而白衣女子踪迹已杳。
翌日。
白教主说话算话,清晨第一缕晨光自地平线上升起之时,便如昨天傍晚离开时那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思过崖上。
令狐冲洗脸的动作顿了一下,将惊讶的神情压下去,拱手道:“前辈。”
白元秋轻笑回礼,她对令狐冲的武功情况也大概有所了解,当真可谓——处处皆是缺陷。
众所周知,武学大体可分为内功,外功两种,外功广义上可以泛指各种招式。令狐冲亦是学剑之人,他剑招上的缺陷自有风清扬为他补全,白元秋便决定传授他一套心法口诀。
此法名为《清心诀》,亦是天衣教前人所留,共有九式。后三式仅教中先天高手可见,中三式亦仅在弟子当真流传,前三式却无甚约束,有缘者便可获传授。
《清心诀》虽偏于内功一路,但与《冰心诀》,《菩提心法》等有所不同,更加注重平稳修炼者的心境,是所谓“万变犹定,神怡气静”。习武之人常有的走火入魔之患,极少发生于天衣教弟子当中,便是因此。诸座之上,更是罕见心性跳脱之辈。
白元秋肯将这套口诀传给令狐冲,一是因为欠风清扬的人情,《独孤九剑》是品阶上乘的武学,她自身亦有获益,便投桃报李;二是令狐冲行为虽有胡闹之处,此刻亦不曾有大偏颇处,且甚是维护自家师妹,倒令她微觉触动。
令狐冲能学《独孤九剑》,悟性想必不错,《清心诀》一天传他一式,应是恰好。
白元秋折了一根枯枝,笑道:“你依我招式而行。”
剑花一挽,飘洒妍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