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影矫健地翻过了窗户,轻巧地犹如猫科动物一般地落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夏日炎热,在装有空调的情况下,但很多人还是倾向于开窗散热,借助自然风降温。大开的窗户,为萧翼的进入,提供了很好的条件。一身黑『色』紧身服的穿着,让他很好地融入了夜『色』之中,就像是鬼魅一般,天生就是为暗而生的。
萧翼的厉眼,迅速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对房内的布局,结合他所掌控的资料,进行了新的认识之后,目光一转,如狼一般地盯住了正在床上安睡的李兰秋。
他速度靠近,整个人就像是在飘一般,依旧没有半点的声响。银『色』的刀匕亮出,在暗夜中闪过让人胆颤的寒芒。随着刀匕往下一压,他整个人也犹如狼一般地跳到了床上,横出来的一胳膊,压制住了李兰秋,而锋利地看上去见血封侯的匕首,则一下子横在了李兰秋的脖子下面。
李兰秋终于是被惊醒了,迅速睁开眼的同时,她瞳孔猛然缩了缩,心跳,就犹如失去了秩序一般,急速地跳动了起来。
萧翼![
她恨这个人,但也微妙地带着一点怕!
眼角余光瞄到的那抹银白,提示着她,那是凶器。而从她脖子见传来的触感告诉她,那凶器正抵着她的脖子。
她瞬间僵硬,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没有起伏的声音,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杀人机器。又或者,杀人在他眼里,就跟掸掉灰尘一样的简单、自然。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让人觉得恐惧。看看他的那一双眼,黑沉沉的,里面透不出丝毫的光亮,仿佛拒绝了光的进入,已经沉底被黑暗所占满,这只有习惯了杀戮的人,才会拥有。这两只黑『色』的眼,又犹如宇宙黑洞,能毫不犹豫地将人给吞没。在这样的目光下,任何人都得窒息。
李兰秋略略哆嗦了起来。
她其实并不强,她其实并不优秀,她其实并不合格。她只是情报局的外围人士,机缘巧合,走到了这一步。被人拿刀架在了脖子上,她惜命,她害怕。
“你……你……要……干……什……么?”
惊惧,还有从她迟迟未好的脸上传来的疼,让她说出的话变成了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抖。
萧翼的手,略微动了一下。银『色』的刀匕,宛如一个优雅的舞者那般,轻微晃动了一下,但绝对不要小看这种轻柔和优雅,因为往往这种看上去越优雅的,就越致命,就如此刻,匕首滑过,带出的却是红『色』的血。
那种湿滑的感觉,『逼』得李兰秋愀然变『色』,完好的半张脸,瞬间苍白;而浮肿的那半张脸,则青紫的,好像脸上的每一根细小血管,都要扎破皮肤钻出来了。
丑陋,也恐怖!
她抖地厉害,两瓣唇微微开合着,犹如风中的落叶,染着的也是凋零的『色』彩。
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和林梦斗?!容凌到底是哪里鬼『迷』了心窍,和这个女人缠在了一起?!
萧翼的心里,掠过了一层薄怒。
“别再缠着容凌,否则,这匕首,会扎破你的喉咙!”
阴戾地仿佛是来自地底的声音落下,萧翼猛然扬起匕首,扎了下来。
那森冷的银亮光芒,几乎要刺瞎李兰秋的眼。
“啊——”她嘶声尖叫,恐惧地闭上了眼。[
但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她颤颤巍巍地稍微睁开一下眼,却看不见了那个比凶神恶煞还要恐怖的高大男人。
哪里去了?!
她惊惧地搜寻,一边以手捂住了自己流血的脖子。隐约可见,似乎一个黑影从窗户口跳了下去,她不敢追,更没有因此觉得逃过了一截。那个疯狂的魔鬼,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她立刻抓过就放在床边的手机,急匆匆地打出电话,让容凌给她派过来的那两个男人立刻给她上楼来。她现在需要保护,急切需要!
等到两个大男人急匆匆赶来,屋子里的灯也大亮了之后,她那惊魂不定的心,才终于有些落到实处。勒令让这两个男人仔细搜寻一下这个房间是否有什么可疑人物,得到的答案是否定之后,她紧绷的心弦才终于松开。
她这才发现,她因为太过惧怕,所以,整个人都有些僵了。那个时候,融入黑暗之中的男人,他传递给她的信息就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也让她觉得自己没有被杀,简直太他妈的侥幸了。谁晓得,那个疯狂的魔鬼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只是这么一想,便觉得后怕。一直以来,她憎恶萧翼,却没有宣泄的口。因为,萧翼死了,死在银狼组那毁灭『性』的爆炸之中。所以,她把报仇的对象,转向了林梦和容凌。可萧翼竟然没死,他又重新出现了,那她是绝对不能饶了他的。她必须要吸收容凌加入她的部门,必须要当容家的当家主母,一个原因就是她需要强大的力量,好弄死萧翼。她甚至想象了无数个折磨萧翼的法子,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接受比她痛苦千倍、万倍的折磨。
可,在她力量不足的时候,也只是仅限于想。因为她的上级绝对不会因为她的私人恩怨,而替她出这个头,派人去暗杀萧翼。她能依靠的,只能是容凌,这让她没有选择,必须抓紧容凌。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她还没去寻萧翼的晦气呢,这个魔鬼就先找上了她,而且,还差点杀了她!
脖子上的刺痛在提醒着她,方才她都经历了什么!
生死一瞬!
他还威胁她别再缠着容凌,否则就杀了她,可她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离开容凌,这绝对不可能。可是,那个魔鬼说的话,却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他下得了这手,而且,他还有这个本事。可以出入如无人之境一般地来回于这个小别墅,并且,这么高的三楼对于他来说,简直宛如平地一般,这样的本事,太恐怖。
她身在情报部门,听闻过很多厉害的人物,以他们的身手,想要杀一个人,太容易,所以,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如果不做出些什么,那肯定会被他给杀死!
阴郁地咬了一下唇,嘴唇一下子就疼了,脸颊也疼了。她立刻在心里暴躁地骂娘,想起了林梦,又想起萧翼,心里狂躁地更是把她所能知道的各种骂人的话都给吼了一遍。
脖子上的血,依旧在流,必须得马上处理。
捂着自己的脖子,她往床边挪,然后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滑落。斜眼过去,胳膊上搭着几缕黑。
她的瞳孔缩了缩,顺着那几缕黑,看到了那洒落在床上的断发,从接近床边的位置,零零落落地一直延伸到了枕头边。在枕头边,断发一下子多了起来,厚厚的一大团。
那是——她的头发!
她能想到的是萧翼最后那一扎,森寒的匕首落下的时候,没有带走她的命,但却削了她的头发。而她,竟然一无所觉。由此可见,那匕首,该是多么地锋利!
她的惊惧增加了,与此同时,仇恨也跟着增加!
那个男人,必须要除掉,而且,要快。她费尽心思,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不能让那个男人破坏了她的计划。
脑子飞速转着,她去处理伤口,然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耳鬓处的头发,明显相较周围,短了许多,而且还少了一大块。这显得非常地突兀。
仔细多看几眼,她便倒抽了一口冷气![
从那被隔断的头发来看,那匕首,当时应该是几乎贴着她的脸颊过的,大略是刀锋稍微再往里一点,就能在她的脑袋上扎出一条缝来,这让她更加地后怕!
艰难地稳住心神,将自己脖子上的伤口进行了处理之后,她给容凌打了电话。
现在,那个男人是她最大的依靠!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了起来。
“什么事?”是男人低哑地询问,带着从睡梦中被吵醒的困意。
李兰秋眼眶一红,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容,你快……过来吧,我……刚才……差点……被人……给杀了!”
“什么?”容凌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似是非常的诧异和愤怒。“到底怎么回事?”
李兰秋抽噎着,把事情从头到尾给说了一遍。
“容,那个……男人太恐怖了,我怕,呜呜……”
“萧翼也太过分了,竟然敢动你!”容凌怒喝了一声,哄道。“你先别哭了,我这就过去——”
“嗯。”
李兰秋心里头刚有了点喜意,立刻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带着冷意和不满。
“爹地,你要去哪里?”
该死!
李兰秋心里低咒,是那个小鬼!
电话那边容凌在对着小家伙解释,解释要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小家伙一下子就叫了起来,哭道。
“不要,不要,爹地你不许走,不许走——”
“乖啊……”容凌轻声哄。“爹地有很要紧的事情。”
“才不是要紧的事情呢,你是去见李阿姨,我都听到了!大半夜,爹地你把佑佑一个人扔在家里,却跑去见别的阿姨,你太过分了,太坏了,太坏了!”
“不是,佑佑,你李阿姨出了点事,一个人在家会怕——”
小家伙立刻抢白。“可是爹地走了,佑佑一个人在家,也会害怕。爹地就想着李阿姨了,那佑佑呢,爹地就不管佑佑了,呜,佑佑是小孩子哎,李阿姨可是大人,大人比小孩子还会怕吗,呜,我不管,你不许去,佑佑会怕,佑佑要爹地,爹地不许去——”
电话那头就传来容凌无奈的声音。“佑佑,别抱着爹地,快下来——”
“不要,不要,我不下来,我就是不下来,我一下来,爹地就会走的。我就是不要爹地走,呜呜,爹地你要是走了,那我也马上走,呜呜,妈咪不要佑佑了,现在爹地也不要佑佑,那佑佑还不如离开这家算了,呜呜,反正佑佑也是没人疼、没人要的孩子——”
“佑佑——”容凌无奈地叫。
小家伙一下子就嚎了起来。
“哇,佑佑没人疼,佑佑没人要,坏爹地,坏爹地……”
李兰秋感觉到的便是电话那头的容凌,开始着急忙慌地哄起了小家伙,并且答应了小家伙哪里也不去。
听到这,她一张脸都扭曲了,心里狂吼:死小鬼啊,你有完没完啊,处处破坏老娘的好事,我饶不了你,饶不了你啊!
鼓起了双眼,她面『色』狰狞地恨不得用牙将那小鬼给一口咬死。
“秋秋,抱歉。”看上去容凌那头把小家伙给哄住了,这才继续了和她的谈话。“孩子闹的厉害,我明早再去你那儿。”
“容,我刚才……可是……差点……没命了……啊,呜呜……”忍着脸疼,李兰秋呜呜叫。
“我知道。”容凌叹息,“所以抱歉,秋秋,委屈你了,可是,我不想佑佑心里讨厌了你,你知道的,将来你会是佑佑的……而我不想——”
容凌顿住了。
含含糊糊的话,却让李兰秋一听就明白,容凌那意思,就是她将来会嫁给他,是要当佑佑的继母的,所以,他不能让孩子讨厌了她。
陷入了爱情、又自觉微『操』胜券的李兰秋,此刻的一个“优点”便是,会自动自发地为容凌补充各种理由和借口。
就如此刻,她补充完了,心情就变得稍微舒畅了,劝服容凌过来的态度,也跟着不太坚定了。
容凌说:“这样吧,我让大扬带一些人过去,把你那儿给保护起来。萧翼是厉害,可也没有三头六臂,他要是再敢来,就别想有命回去。”
“容,我怕……”李兰秋赶紧哭了一声。“就这么……被人……保护着,也……不是……一回事,总有……防不胜防……的时候……吧,呜呜,万一,他……下次……得了手,那——那——”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到时候,你可……见不到……我了!”
“别说这种话!”容凌立刻训了一声。而他身边的小家伙,也没消停地闹。“爹地,睡觉,睡觉,佑佑明天早上还要早起的,爹地,爹地!”
小家伙很不高兴的样子,这让李兰秋气的牙痒痒的,暗想,老娘我早晚灭了你这小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