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虽然众多人远远看向这里,却无人发出一言。
明仪抱着明盈进了一处紫纱结缳的精致殿宇之中,律音与曦氏扶风在门口停下。
“源烁圣主到底怎么了?”曦氏扶风悄声问律音。
律音看了看殿内,压低声音道:
“她说要与冀杨在一起,不愿回来了。”
“那泓熠圣主就这么答应了?”
“瑰颜取了源烁圣主的朔月之光与诸光之源——这是什么?”律音问。
曦氏扶风目瞪口呆,正要向律音解释的时候,澄曜殿主走了出来。
澄曜殿主神色冷肃,向律音伸出手。
律音先是一愣,继而赶紧交出禁咒封神扇。
“你过来。”澄曜殿主向另一处宫殿走去。
律音在后面用手指向自己,无声的问曦氏扶风:“我?”
曦氏扶风点点头。
律音神色紧张的跟上。
澄曜殿主走进一处刺绣花鸟屏风的画堂,在宽大的玉石书桌后坐下。
曦氏扶风自觉的走到一边,与一直守在画堂的白衣女史交换了一个颜色,从后面格子中取出一卷澄白的画纸。
白衣女史伸手开始研墨。
澄曜殿主在桌子上缓缓展开禁咒封神扇,端详许久。
律音站在画堂下方,有些手足无措。
良久,白衣女史的墨已经研磨好,退到一边,这是澄曜殿主才开口道:
“说吧。”
律音有些不明所以。
白衣女史轻声说:“你将事情经过全数详说便是。”
律音稍微想了想,便将自己进入邪境之后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了。
澄曜圣主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又过了许久,澄曜圣主向旁边伸手。
白衣女史将蘸满墨汁的竹管笔递到澄曜圣主手中。
曦氏扶风立刻在一边展开画纸。
澄曜圣主用笔在禁咒封神扇上面涂画许久,禁咒封神扇上方渐渐浮现出繁复的金银白三色花纹。
花纹渐渐流动起来,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逐渐变得耀眼。
律音觉得那花纹已经耀眼的无法直视的时候,澄曜殿主手中笔再次挥动,一笔环转一笔上勾,禁咒封神扇上方的花纹便忽然被那笔势带动,全数分散,转移到一旁曦氏扶风竖着展开的画纸之上。
画纸上顿时出现一片金色漩涡,漩涡中心处是明亮耀眼的金色光辉。
禁咒封神扇恢复安静。
澄曜殿主将禁咒封神扇收起,又让曦氏扶风拿来画纸,将画纸平铺在桌子上,再次挥笔开始作画。
墨色线条如同层层禁锢锁链,将画纸上浮动的金色漩涡渐渐压制下去,很快画纸上便只有一片水墨山川,再无耀眼的金色流光。
律音不知道那从禁咒封神扇上面转移到画纸上的金色漩涡到底是什么,但猜测那便是从明缺身上取来的朔月之光与诸光之源。
果然,澄曜殿主说:
“源烁殿所掌管的朔月之光与诸光之源已经在这画里,扶风,你去找晴空将这画送到日月同辉殿保管好。”
“是。”曦氏扶风结果卷起的画纸,小心抱着画离开了。
律音见澄曜殿主没有让她离开,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赵律音,你在蓬莱海市犯下大错,蓬莱云海已经向神庭上诉,要求将你治罪。”澄曜殿主说。
律音心中一跳:就知道澄曜殿主找自己绝对没好事!
但是她还不能表现出来不满,而且蓬莱海市一事也要有所解释,于是说道:
“虽是因为邪物作祟,是清辉封神离体,这才导致律音铸下大错,但毕竟是律音亲手滥杀无辜,律音愿受惩罚!”
“说的轻巧!”澄曜殿主不满的说,“泓熠殿将复建南天仙界一事交给你,如今进度如何?正事没有做多少,倒是会惹事!”
律音低头道:“此事实是意外!邪物突现,律音也无法预料!”
“狡辩!”澄曜殿主喝道,“你不过是仗着明盈偏袒你!”
“律音绝无侥幸之心!律音愿为手中无辜凡人性命赎罪!”律音颤声道。
“即便是以命相抵你也毫无怨言吗?”澄曜殿主问。
律音愕然抬头:“虽然律音一时失控枉杀凡人,但事出有因,而且……而且……而且凡人确实生命脆弱……”
“住口!”澄曜殿主怒然,“凡人脆弱便是你滥杀的理由吗?世间众生性命皆是平等,难道在你眼中,竟还有高低之分吗?你自以为修为小有所成便可以轻视凡人生命了吗?别忘了你自己也曾是凡人,至今也不过一届凡人!”
律音修为未至仙人境界,虽然这种级别的修行者皆自认已经超凡脱俗,但在仙界眼中依然是凡人而已。而即便是仙人,在神庭眼中也不过是世俗凡人。
律音闻言忽然惊觉自己许久以来没有遭遇打击便又飘飘然,将自己看的太高了,被澄曜殿主这么一说,才发现原来自己心中已经对众生起了分别心,实在是愧对于这多年苦修,于是跪伏在地上道:
“律音知错!但滥杀凡人确实不是律音本意,请圣主饶命!”
如今就连稍微熟悉的曦氏扶风也不在,明盈恐怕也不能向上次那样即使赶到了,现在在澄曜殿主面前,连个为她求情的人都没有,若是澄曜殿主一时心情不爽,随时可以取了自己性命。这样想着,律音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之中。
然而就在律音以为这回落到澄曜殿主手里,必死无疑的时候,忽然听见澄曜殿主说:
“此次虽然主要过错在你,但毕竟是受邪物影响,要饶你一命倒不是不可,你可愿将功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