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相融!
这样的结果于叶书成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两滴血液泾渭分明,互不侵犯,完全没有融合到一处。
杯中飘荡着的两抹殷红,就如同是催命的鬼,让叶书成连言语的能力都失去了。
叶书成意识到了他此刻的危险。没有一个帝王能够容忍皇室的血脉不纯正,这种事即便是说出去,也会对皇室的名誉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害。
叶书成心乱如麻。
父皇阴沉的目光,母后那看似无奈却透露出的狡诈,他觉着自己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此时此刻此地,他没有一个盟友可以帮助他。
可笑他从前对此没有任何觉悟。因为二皇子这个身份,因为有一个可以与皇后分庭抗礼的母妃,因为有一个前丞相的外公,所以他可以不用顾虑其他,安心的与太子争夺储君之位。
他曾嘲笑过太子,说他不过就是仗着早出生了几年,又幸运的生在了皇后的肚子罢了,若论能力,论头脑,他完全不能与自己相比,可就因为运气好,所以才能站在他的上头俯视他。
但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很愚蠢。太子确实是因为生的好生的早,可自己又何尝不是?
如果他不是皇子,如果他的母妃不是贵妃,如果他的外公不曾做过丞相有着极宽广的人脉,如果他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他又能与谁争去?
这一刻,自己的母妃背叛了自己,父皇的神情中透露着不信任。还有谁?还能有谁可以帮的了他?
奇怪的是,这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从未因为他是皇子而给过他好脸色,甚至于第一次见面似乎就对他抱有着不小的敌意。
他一直觉得那女子不知好歹,总想着有朝一日当他得到天下,都要看看这女人是否会为了生存而向他求饶。
可是此刻,他却想起了她。他想着若是事情换做是她,她又会要如何处理?又能怎样渡过难关?
叶书成摇摇头,他甚至有些嘲讽自己了,自己好说也是堂堂二皇子,莫非还要一个女人来教他如何做人不成?
“父皇,这水定是有问题的。里头定是被加了什么东西,这才叫儿臣与父皇的血液不能相容。父皇,儿臣请求重验一番,否则儿臣死也不瞑目!”叶书成只能如此,用近乎耍赖的方法来拖延时间。心中不得不说却是是藏着侥幸,可他自己也明白,这侥幸的可能性究竟是有多微弱。
他现在想着的是事后要如若为自己打算。对方或是有备而来,而他只是被动接受抵挡,早已是落了下风。
但是,还有机会。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
“恭王殿下,这水是老奴亲手所盛,丝毫不假他人之手,莫非殿下以为是老奴要陷害殿下不成?”苏万福心中有些不快。他身为太监总管,跟在皇上身边已经几十年了。他一向都对皇上忠心耿耿,只要不是皇上吩咐的,他绝不会私下里做出这样的事。何况事关皇家血脉,他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又如何可能用这样抹黑皇上的法子来陷害皇子?
“苏万福跟了朕几十年了,朕信他不敢胡作妄为来愚弄朕。”皇帝静静的看着叶书成,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苏万福听到皇帝的话,心中一阵感激。
而叶书成却心寒无比。
你信一个奴才不会愚弄你,却不信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儿子。
就算是养了一只猫一条狗,二十几年了,难道还不及跟一个太监的感情?
叶书成苦涩。
他早该知道帝王家哪有什么亲情可言?父子反目,兄弟阋墙,为了一张龙椅便可打得你死我活,又何况其他?他与太子之间不就是最真实的写照吗?所以此时他竟然还可笑的相信什么亲情不成?
“书成,你快跟皇上认个罪,求皇上原谅。即便你不是母后亲生,可你与母后这些年的母子之情,又岂是如此轻易便能抹去的?”周贵妃此时像是昏迷过后又悠悠转醒,挣扎着要起身,想要跪下给叶书成求情,可是又被皇帝按了下去,重新跌在了皇帝的怀里。
只可惜,皇帝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柔,反倒是下手的力度极重,疼的周贵妃龇牙咧嘴。若是方笑语此刻在定能看出,皇帝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何须你在这里假惺惺?我不知你使了什么手段做了手脚,想要剥夺我与父皇的父子名分。你若真是母后,我也只能认了有你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母后!”叶书成突然之间反而冷静了。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像是周贵妃所言那样真的低头认错。一旦低头,不是你做的也会被默认为是你做的,那就真的是再如何洗都洗不干净了。
所以,他必须要为自己争取话语权。无论今日的结果如何,他必须要在父皇的心中种下一棵怀疑的种子。
“书成,你怎么能如此说……”周贵妃顿时伤心欲绝,眼泪不要银子似的往下掉,当真是让人闻着伤心见者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