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男人的情绪所传染,萧瑜忽然感觉到自己喉咙干燥无比,梗在喉头的,是难以言喻的哀痛。
“哈德良……”
“伊兹曾经跟我开玩笑,她日后必然会死在战场上,只是她始终有个遗憾,那就是爱德华。”
萧瑜顺着哈德良的视线看向那块依旧高耸着的树干——那像是一个祭台。周围烧成灰烬的树枝已经被风吹散,只留下这一个架在小型高台上的十字架。
火刑,那是被判为女巫或者恶魔的人,才会遭遇的刑罚。
伊兹的笑容忽然浮现在脑海中,萧瑜沉默了半晌,才艰涩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至少,她去世的时候,爱德华是陪着她的。”
话落,两人同时想到了士兵找到两人尸体时的场景。
沙漠的大风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瞬间就将他们包围。哈德良的宽大披风在剧烈的大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弥漫的气氛。
哈德良忽然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伊兹死前是否已经原谅爱德华,是否已经接受他的心意,我衷心祝愿他们能够在天堂快乐。只是,我也明白了一件事。”他的语气忽然慢了下来。
“什么?”萧瑜疑惑地看着他。
哈德良忽然转过身,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凝重,他定定地看着一脸茫然的萧瑜,问道:“萧,你清楚你现在的心思么?”
“什么意思?”萧瑜皱眉,直觉不妙。
“你对鲍德温陛下的心思。”
哈德良根本没有给萧瑜插口的时间,便自顾自说了下去,“自你遇见他后,你的注意力便被经常被他所吸引。我知道你并不是看重他的身份,而是自内心便关心他。但是我很疑惑,以你那般冷漠的性情,怎么会对一个孩子这样关心。”
萧瑜忽然感到语塞,在他得知沙漠中碰上的少年莱特是耶路撒冷的麻风王后,他的地位便在自己内心有了变化,但是他如何向哈德良解释这一情况?
“他患有麻风病……”最终,萧瑜只能从喉咙中挤出一句无力的辩解。
“不,你不用解释。”像是从萧瑜为难的脸色中找到某种好笑的事情,哈德良忽然笑了起来,他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而自从你成为鲍德温的骑士以来,你一直在做一个称职的皇家骑士,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国王身上,与他形影不离。”
“你甚至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没有加入任何的派别,而是始终保持着独来独往的现状,只效忠于鲍德温陛下。”
“告诉我——”哈德良忽然跨出一步,拉近他与萧瑜的距离,身体紧贴,几乎到了鼻尖相对的地步。他的双手死死地握住萧瑜的手臂,将对他毫无防备的青年给禁锢住,“你对他到地是什么心思?”
“哈德良,放手。”努力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在对方的力道下,自己连扭动一下都不可能,萧瑜脸色沉了下来,皱眉冷声说道。
闻言,哈德良扯了扯嘴角,拉出一个嘲讽般的弧度。
“我总是告诉自己,不急。按照你的性子,只有从普通朋友慢慢做起,让你慢慢适应我在你身边的感觉,你最终总能明白,并且接受我的心意的。而不是这样——一直装聋作哑。”
最后几个字说出口,哈德良的眸子忽然变深,像是无尽的黑洞一般,将所有东西都吸进去,不留任何的痕迹。而他的表情,也在一瞬间变得凶狠,掺杂着抹不去的痛苦和挣扎。
萧瑜还没从哈德良所说的话中反应过来,便感觉眼前一黑,嘴唇上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按压着,紧接着,那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像是被野兽啮咬了一般,让萧瑜猛地醒过神来。
近在咫尺的,是哈德良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他的双眼如同困兽般死死地盯着自己,眸中的绝望一闪而过。萧瑜甚至有种错觉,他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做出这件事情的。
唇上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忽然缓慢了下来,换成温柔的舔舐,紧接着,他的嘴唇被撬开,一阵黏腻的触感长驱直入,在牙床各处肆意侵略着,不放过任何的角落。
口腔中的冲击太过剧烈,呆愣着的萧瑜只感觉后背猛然升起一阵酥麻感,沿着遍布全身的神经传递到四肢,让他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片刻,萧瑜终于从这酥麻感中惊醒过来,他剧烈地摇动头部,避开哈德良紧贴在自己嘴唇上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
猛然间爆发的力量让沉浸在方才美妙感觉中的哈德良被迫松了手,他看着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萧瑜,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抹去嘴边残留的晶莹液体,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所明白的,便是在死之前,必须让你明白我的心意。”
终于平静下来的萧瑜脸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他死死地咬着牙,抑制住胸腔内快要爆发出来的怒意,一字一句,冷硬地说道:“记得你的身份。”
说完,他便猛地转身,牵过一边的马,翻身上去,向原处疾驰而去。
直到萧瑜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哈德良才重新抬手,抚摸着嘴唇,仔细感受当时的触感。下一刻,他若有所感地抬眼,看向远处的山顶。
那里,一个人影静静地矗立着,不知道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