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经过几天的追击,莱特带着队伍一路北上,剿灭了零散的几支萨拉森队伍,将南部一些被穆斯林占领的城市重新夺了回来。
萨拉丁在南部留下一万的兵力用于围困莱特这位耶路撒冷国王,之后便北上沿着海岸线向耶路撒冷进攻,全然没有想到他会带着士兵突围而出,冲破他所设下的障碍的可能,毕竟,将近一万的兵力足够将阿斯卡隆围得严严实实了。
“我们必须在萨拉丁得到消息之前追上他的队伍。”亮如白昼的帐篷中,莱特坐在首位,面色凝重地说道。
几日的奔波下来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身上穿着的蓝色罩袍也在风沙肆虐中变得脏污,对此,萧瑜心下担忧不已,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上缠着绷带的地方来回逡巡着,眸中的关切与忧虑毫不掩饰。
他曾多次见到莱特在马上摇摇欲坠的场景,每次见到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揪了起来,生怕眼前的少年忽然就体力不支从马上栽下去,所幸这位年轻的国王异常坚忍,每次都坚持了下来,奋力冲在队伍的前方,从来没有落在什么人后面。
哈德良坐在萧瑜的身边,因此当后者的视线多次停留在前方少年身上时,他总能准确无误地捕捉到萧瑜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粘稠得化不开的情感。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股直达心灵深处的刺痛感,这种感觉并不陌生,自他意识到自己与萧瑜已经走得越来越远,而这位他喜欢了多年的年轻人在自己并没有意识的时候便已经将鲍德温国王放在了所有人之上,他的心中便时不时被这种情绪所侵扰。
这种痛感如同能够让人上瘾的毒药一般,摆脱不了,也戒不掉。
“哈德良大人,你觉得如何?”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问话,将他从低落的情绪中惊醒过来。哈德良抬头,迎上对面几张不悦的脸,正是雷纳德、阿曼德大团长和伯利恒大主教拉尔夫。
“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难道已经让哈德良大人感到无聊了吗?哈德良大人对于如何追击埃及军队很有自信吗?”拉尔夫大主教面带嘲讽,冷冷哼了一声。在如此重要的会议上走神,对于这位大主教来说绝对是难以忍受的事情。
“抱歉,我只是在想他们可能的撤退路线。”哈德良略带歉意地躬了躬身,向上座的莱特说道。
拉尔夫大主教明显不想放过他:“既然如此,可否告诉在下,他们会往哪个方向撤退?”
哈德良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萨拉丁的军队便是沿着海岸线北上的,他们若是想与萨拉丁会合的话,必然是前往阿斯杜德。”
“但自东北方向哈利勒直接前往耶路撒冷与萨拉丁会合不是更好的选择吗?”阿曼德大团长忽然插口道,脸上同样带着担忧,“陛下——”他转向莱特,“萨拉丁的目的就是围攻耶路撒冷,您既然已经突破他的围困,那么还是尽早向圣城方向赶去。”
“确实,在圣城周围可以进行埋伏,等萨拉丁那混蛋带着疲软劳累的手下前来圣城,在路上养精蓄锐的我们就可以直接杀出去,到时候毫不费力地拿下他们。”雷纳德同意阿曼德的主张,双眼放光地描述着可能的场景,说到最后,他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光,火红色的头发和胡子一颤一颤,像是随时要燃烧起来一般。
“陛下,您怎么看?”拉尔夫将问题丢给了莱特。
不论是哈德良的说法,还是阿曼德大团长和雷纳德的主张,都有着不小的可能,莱特见众人的目光都紧紧地锁定自己,明显是要让自己拿定主意,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一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加入讨论中的萧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