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皇城查探的事便交给了辛老翁和十一娘。
而林子怡则负责在城内游荡,随时等着辛老翁动手的指令。
然而等了许久,辛老翁却告诉她,皇城内的魔器隐藏得颇深,一时半会探查不出在哪里。他那边还有另一个消息,说太山郡那里有魔器的消息,与其在这里等,不如去那边探一探。
林子怡自己触碰不得魔器,便想带着十三娘一同去。
可辛老翁却不肯,只是说他另有要事非十三娘不可,要林子怡先去太山,待十三娘办完这边的事情,就去支援她。
“可太山那边的魔器是个诱饵对吧。是徐本槐放下,而您诱我咬上的饵。”林子怡神情冷淡,但微微蹙起的眉头,却隐含着失望,“那时,您已经找到了雨化田,可您没有告诉我。”
传闻中,命数相合之人,是可以为对方挡煞的。
林子怡那如影随形的天雷劫便是煞,而雨化田则是与她命数相合之人。
之所以将这算作传闻,是因为芸芸众生之中,想要找到命数相合之人,就如在漫漫沙漠之中挑那一颗白沙。难之又难。
所以林子怡知道有这个说法,却从来没有想过会找到那个人。也就没有怀疑辛老翁让她独自去太山的用意。
这煞与其说是挡,倒不如说是隐。
若是和雨化田靠在一起,即使她碰了魔器,雷公也像是瞎了一样,不会有什么反应。
她起初从辛老翁那里听到这个说法,觉得这是在扯淡,是假的。
等她见到雨化田,碰了魔器之后才发现,虽然像扯淡,但这是真的。
辛老翁满脸惭愧,低头讷讷地说:“我活了两千多年,道行高深,化作林老爷在宫中行走,那个道士也瞧不出来。只是十一娘她毕竟还小。”
他怅然般叹息一声,“也不知他是从哪里听说了七娘的事,竟在深夜带着七娘的魂魄来找我。要我拖住你的行动,方便他去找其他几个魔器。我若是不肯,他便要将七娘的魂魄彻底打散。我实在无法,只好照做。”
林子怡抿口茶,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于是,您便让我去太山。我不知道哪个是魔器,只当它藏得隐蔽,哪曾想那东西就藏在我住的山洞里。误碰魔器,天雷砸下,闪之不及。于是,我又睡了五年。”
茶凉带着微苦,她将茶杯放回石桌上,自嘲,“五年,有您的消息,他自然凑得齐那些魔器。”
辛老翁动了动唇,“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林子怡却摇头,“我不怪您。徐本槐用七娘的魂魄胁迫您,也是针对于我。我只是伤心,您从不肯和我说这些。”
辛老翁沉默下来。
林子怡安抚一笑,“长白山生灵虽多,但能和我爹博弈三天三夜的,便只有您了。您若是介怀,就替我挫挫我爹的锐气,他总是自称棋艺天下第一,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辛老翁眼眶微红,低低应了声,“好。”
“这件事结束,就说些正事吧。”林子怡托着下巴,手指敲在石桌上,大概交代了一下在地府中的所见所闻,忽然问道:“干爹,我记得三娘成仙了吧?”
辛老翁点点头。
林子怡想了片刻,似乎有些摸不准措辞,“可能替我去请个恩……猴?”
辛老翁了然,“你是说斗战胜佛?可他不理红尘事已久,三娘去了,未必能请得动他。”
“我也知道成佛之后打扰他也不太好。毕竟我就在他被压在五行山下的时候送过一次水果,还有他取经的时候偶遇那么一两次。”林子怡嘀嘀咕咕,“可六界之内,我认识的,能管这事,还不担责任的,就只有他了啊。”
辛老翁垂眸沉思片刻,试探道:“干爹这里还有更简便的法子,你可愿听?”
林子怡点头,“干爹你说。”
辛老翁语气平淡,“放弃雨化田。与你命数相合之人虽不好找,但不是绝无可能。徐本槐生性狡猾,就算得了你手中的魔器,又怎会轻易放过你。你去了,也只是自投罗网。”
林子怡站起身,从树上摘下两个梨,随意擦了擦塞到辛老翁手中,“让三娘给大圣,就说是我贿赂他的。”
辛老翁收下梨,知她不会听劝,只能无奈摇头。
林子怡摸了摸头上的花簪,那是雨化田亲手为她插在发间的。虽然她嫌雨化田麻烦,总爱纠结这些小细节,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她盘发。
林子怡笑着说:“是我连累他,又怎么能丢他一人。”
辛老翁叹息,“凡人的寿数一向很短,生死簿你也瞧了,此番你就算救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不是么?”
林子怡点头又摇头,“化田兄不像我。就算他的寿数仅剩几年,他也能用那几年做一番他想做的事。是好是坏暂且不论,我只知道那些东西对他蛮重要。本来口音问题他就挺烦我了,再上升到恨我的级别,那我可就伤心死了。”
辛老翁妥协,却还是不甘心问道:“若是大圣爷不肯来该怎么办?”
“若是不肯来啊。”林子怡想了一会,开着玩笑,“那便让三娘去斗战胜佛出没的地方立个牌子,要他亲自来地府还我的头发。他教我变小苍蝇的时候,骗我念法术是要拔头发才能成功,害我那阵子差点把自己给拔秃了。”
辛老翁摇头,“再秃还能有八十一道天雷劈你身上那阵那么秃?都劈成碳貂了。”
林子怡:“……再提碳貂我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