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弦连连点头，凑过身子听映雪讲述。窗外阳光不住逡巡，照得映雪的脸庞时暗时明。待映雪讲完，映弦对宫中人事已有了个大致了解。

当今郁国皇帝司徒朗，自其父新佑皇帝司徒毅驾崩后，于三十岁登基，年号永瑞。司徒朗在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娶了宰相的孙女孔月莹为太子妃，后来又纳了户部尚书的小女儿黄玉珍为太子侧妃。黄玉珍入东宫不到一年，十七岁便诞下长子司徒焕，而孔月莹四年多后也即新佑十一年七月才生下大女儿司徒嫣，便是后来的元熙公主。司徒毅紧跟着却又纳了鸿胪寺少卿之女沈妙为侧妃，于新佑十二年八月、十五年五月先后生下司徒素与司徒曦。

司徒朗登基后即封孔月莹为皇后，黄玉珍为皇贵妃，沈妙为慧妃。立长子司徒焕为太子，时年不满十岁。不料司徒焕在永瑞十四年四月的行猎中意外身亡，司徒朗痛心不已，新的太子人选便一直拖延未定。现在的皇子，除了司徒曦以外，却还有永瑞八年进宫的袁宸妃所生下的司徒晖，如今八岁；以及永瑞十五年被纳的连美人所生下的司徒昊。另外还有司徒嫣的亲妹妹、被封为云瑶公主的司徒沁，却是孔皇后在永瑞两年二月生下的。

至于宫中妃嫔，沈慧妃与孔皇后已于永瑞五年和十二年先后病逝，孔皇后被追谥为英贞皇后。黄贵妃疯疯癫癫，早已失势，连美人如履薄冰但求母子平安。唯有袁宸妃进宫后常伴于君王，十一年来不减美色，亦不减宠幸。

映弦听罢却说道：“这皇上儿女妃嫔虽多，不过太子、皇后皆已去世，嗯，还有二公主的母亲沈慧妃……虽然现在宠爱袁宸妃，怕也不会很开心吧。”

映雪道：“可不是呢。宸妃娘娘极讨皇上欢心宫里谁都清楚，但是皇上从前也甚爱孔皇后与沈慧妃。你看，到现在不是也没立宸妃娘娘为新皇后么。”

这皇帝还真是个既多情又长情的人。“那这么说，这个宫中便既无皇后、也无太子喽？那太后呢？”

“太后倒还健在，在寿慈宫住得好好的。不过年纪这么大了，老眼昏花、体弱多病也是在所难免。早不像当年啦。好在皇上是一大孝子，每天问安，从不出差错。”

映弦对这永瑞皇帝颇有好感，又问道：“那皇上还有过其他的妃嫔吗？”

映雪听到这话，脸色却是一变，目光瞄向窗外，沉默不语。映弦奇道：“有什么不可说的往事么？”

映雪缓缓说道：“有是有。不过那是永瑞三、四年间的事了。当时……当时闵婕妤与瞿美人之争，闹得可是沸沸扬扬、惊天动地。”

映弦好奇心大起，催道:“那你快讲给我听。”

映雪含笑扫了映弦一眼，嗔道：“你这丫头迟早会被你的好奇心害死。”

映弦耸肩道：“要是我没失忆，必然不会有这么多问题了。”

映雪长叹一声：“唉，这段往事也是元熙公主告诉我的。她的母亲孔皇后正是惨剧的……目击者之一。若不然，这其中的细节岂是外人能参详的。就算你去读史书也未必能读出个什么东西来。”映雪卖够了关子，语带怜悯地说道：“当时皇上宫里，有孔皇后、黄贵妃、沈慧妃三位美女。皇后精明能干，极识大体，堪称皇上的贤内助；黄贵妃一心都在太子上，而太子聪慧颖悟，朝廷内外都是交口称赞，至于沈慧妃……听说是一位才女，又是个天性淡泊的人，所以三人之间倒没有什么大的抵牾，这也算皇上的幸事了。不过，这一切只持续到闵婕妤进宫。”

映弦插嘴道：“这闵婕妤是个狐狸精？”

“她倒不是狐狸精，但是心眼儿极多，性子又傲。稍后的那位瞿美人，才是个媚得不行的角色。皇上很快便被她迷得七荤八素了。这下可让太后着了火。那一场冤孽啊……现在想起来也让人心惊肉跳。”

映弦眼睛一闭，似乎便看到一个衣着华贵却皱纹满面的中年妇女指着年轻貌美的儿媳大骂不休的样子，禁不住偷笑了两声。映雪清润如珠的声音犹在耳边回响，将自己恍惚带回到了十多年前的皇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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