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利卜一听大为意动,大规模的贩卖黑奴是从十五世纪开始的,当时虽然也有黑奴买卖,但是新大陆还没有开辟,欧洲的那些大公国本身就没有多少土地,也用不到多少奴隶,所以还没有形成风气,如果杨浩这里需要大量人手,只要有利可图,这个生意自然是可以做的。
塔利卜想了想,觉得十分合算,他的生意做的十分繁杂,虽说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在家乡,他有一个庞大的家族,经营着各种各样的生意,不断地开拓着商路,扩大着家族的势力,贩卖奴隶,本来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再加上杨浩若不收税,那更是一条赚钱的路子。
塔利卜捋着大胡子沉吟许久,一边点头一边自言自语:“唔……,我看可行,可行……,啊!大人既然要的只是人力,那么应该不只限于黑奴吧?白奴……也可以吗?”
杨浩一怔,诧异地道:“白奴?”
塔利卜道:“不错,我们大食与波斯帝国、大秦(罗马)帝国经常发生战争。”
他呵呵地笑起来:“波斯和大秦经过五百年的战争,国力正在衰落,同我们的战争中,他们经常落败,被我们俘获大批的俘虏,那些贵族,会被他们的家人重金赎回去,可普通的士兵下场就凄惨的多了,与其把他们杀掉,做为肥沃土壤的肥料,我想大人您……对他们会有兴趣的。”
杨浩听了有些好笑:“弄一些金发碧眼的白种人做奴隶么?”
转念一想,却又怦然心动:那些战俘可是各行各业,什么样的人才都有,造纸术就是唐朝与黑衣大食在怛罗斯战役中失败后,被大食人把大唐战俘带回了撒马尔罕,而这些战俘中就有长于造纸术的工匠,从而使造纸术传遍西方的。同样的,这些西方人中也不乏能工巧匠,各个方面的人才,他们的到来,岂只是带来了劳动力,而且会带来大量的西方文化和科技知识,彻底地融入我们的文化,对我们的发展产生有益的补充,尤其是思想方面的融合……”
杨浩只略一沉思,便很痛快地点头道:“好,不管黑奴白奴,我都要,而且完全免税。”
塔利卜大喜,连忙躬身道:“多谢大人的慷慨,我会尽快派人回去通知我的家族,将尽可能多的,您所需要的健康、强壮、吃苦耐劳的奴隶运来。”
题内损失题外补,有了这条财路,塔利卜对玻璃生产征收的高税也不那么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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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琉璃厂的时候,崔大郎也跟了出来,乘马与他一同返城。
刚一上马,狗儿便道:“大叔,咱们干嘛要花钱买些金发碧眼的番鬼啊,看起来好吓人的。”
杨浩失笑道:“有甚么吓人的?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崔大郎按捺不住地道:“如今大帅兵强马壮,随时可以向西打通西域商道,那才是财源滚滚呐,奴隶交易和玻璃生产与之相比又算得了甚么呢?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镜子……,西方的药材、香料、镔铁、宝马……,然而现在不成啊,几过每过一地,都是据地称王的一方豪强,都要缴纳极高的税赋,沿途还要自备强大的护送队伍,一批货物近六成的利润,就这样消耗掉了,要不然,大人想把这里打造成西域江南又有何难?”
此地离城已然不远,杨浩缓辔而行,微笑着说道:“大郎此言差矣,其实我早就想兵进西域,把河西走廊、瓜沙甘凉诸州彻底拿到手,这方面的武力准备也已经做好,可是,占领它容易,彻底把它据为己有却大不容易。不把它彻底据为己有,又如何做到你说的保证财源滚滚呢?
要把它彻底占为己有,那么武力征服之后,就要驻军控制,移民实边,两者互辅,才算是真正的征服了那里,否则西域商路不可能长久畅通。可是,驻军控制移,移民实力难呐,我这地方,本来就地广人稀,壮劳力少的可怜,如今工商农牧四业一齐发展,现在看着是蒸蒸日上,百业俱兴了,可再发展下去,那就处处缺人,严重制约进一步发展了,哪里还有闲人移去驻边?而且故土难离,如非得已,谁肯移民?”
杨浩道:“西域有数百万汉人,可是分散开来,却是百里难见人烟,弄些人来,才能增加这里的生气,这些来自遥远异国的人,今后习我汉文、穿我汉服、说我汉话,百年之后,就是不折不扣的汉人,无论是对现在还是对将来,这不正是立足长远的大利润么?”
崔大郎憬然若悟……
到了夏州城,崔大郎告辞回了他的住处,杨浩径回节帅府,把马交给狗儿,独自行往后院,刚刚走过月亮门儿,就见姆依可挎着一个食盒走向西跨院,忙唤住她,诧异地道:“月儿,这是给谁送餐,府上来了客人?”
姆依可扭头一看是自家老爷回来了,忙蹲身施礼道:“奴婢见过老爷,府上没有来客,奴婢是给莲觉居士送饭。”
莲觉居士就是周女英的法号,如今杨浩四房妻妾自然知道她与杨浩的关系,不过府中下人也是一概瞒着的,她在西院自有一个住处用做修行。平素她虽与冬儿她们常在一起,夜晚却是“独宿”于彼的。
杨浩一听忙问道:“莲觉居士身体不适么?怎么不与大娘一起用餐?”
姆依可道:“莲觉居士闭关了,所以需要奴婢把饭菜送到居士的修行之所。”
杨浩窒了一窒,摆摆手让她离开,姆依可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挎起食盒走了。
杨浩站在原地发噱:“又要闭关?女英还真是……真能生啊……”
女英去年已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当时也是遁词闭关修行,本来想孩子生下来就先充作冬儿所生,可是冬儿偏偏那时又有了身孕,便要娃娃乔扮怀孕,女英一朝分娩之后,对外就说是吴娃儿所生。女英喜欢孩子,冬儿公事繁忙,雪儿就是她一手带大的,这亲生女儿虽假托了别人是生母,却也仍然由她带着。想不到冬儿眼看就要瓜熟蒂落,分娩在即,女英居然像跟她比赛似的,又有了身孕。
多子多孙,自然是好事,可是娃娃和妙妙到现在肚子还平坦如昔,女英这一有孕,只怕那两个小妖精又要死缠住自己不放了。
女英既然有孕,杨浩自然不能置若罔闻,女人本来就是敏感动物,何况是这个时候,若是怠慢了些,怕是要让她以为自己对她有所冷落。杨浩略一思忖,便向西边拐去。
绕过一丛假山花树,刚要踏上长廊,一个头梳双角丫,穿着小花袄,生得粉妆玉琢的小丫头忽然向他跑来:“爹爹回来了,爹爹抱。”
杨浩抬头一看,不由喜上眉梢,这小丫头正是他的爱女雪儿。
“来,爹爹抱抱。”
杨浩刚刚蹲下身子,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狼已一溜烟儿蹿到了他的面前。
“去去,大笨狗,走开啦,不要抢我爹爹!”雪儿瞪起杏眼,对唐焰焰拾回来的那只狼中之王,她眼中的大笨狗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小白狼抱头鼠蹿,躲出老远,才委曲地呜呜两声,用一双幽怨的狼眼瞟着它的小主人。
雪儿根本没理它,已换了一副甜甜笑靥,向自己的爹爹张开了小手。
杨浩俯身将女儿抱起,这一抱忽地发觉她的裤子湿了,不禁羞羞脸道:“小丫头,都这么大了还尿裤子,羞不羞?”
雪儿理直气壮地道:“这不是我尿的,是妹妹尿的,我哄她玩,她就尿到我身上了。”
杨浩抱起雪儿往前走,小白狼又蹭地一下蹿过来,贴着他的腿,拖着一条直撅撅的尾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杨浩笑道:“是么,妹妹这么不乖呀,好,等一会爹爹打她的小屁股,好好教训她一顿。”
雪儿一听咯咯地笑,快乐地道:“我就知道爹爹会这么说,我已经替爹爹打过了,哈哈哈……”
杨浩听了哭笑不得,瞪她一眼道:“臭丫头,不学你娘那般温柔善良,偏学你三娘四娘的狡诈机灵。我不是说过,不许你单独带着小狼玩耍吗?怎么没有人陪着,是不是也要讨打啊?”
雪儿得意地道:“我才没有一个人玩,我有姨姨陪我啊。”
杨浩随口问道:“是你二姨娘还是三姨娘啊,她们今天怎么这么闲?”
雪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奶声奶气地道:“不是二姨娘,也不是三姨娘。”
杨浩笑道:“小丫头,撒谎露馅了吧?嘿嘿,你四姨娘如今正在城外呢,来,让爹爹拿胡子扎扎你的小脸蛋做为惩罚。”
雪儿用小手推着他的下巴,咯咯地笑:“人家才没撒谎,这是雪儿刚认识的一个姨娘,喏,爹爹你瞧……”
雪儿用手向水上亭中一指,杨浩一抬头,瞧见那亭中人,不由停住了脚步。
碧水红亭,翠萝垂蔓,柔软的枝条在风中轻轻婆娑起舞,停中藤萝下,俏生生地立着一位姑娘,穿着一身玄色衣衫,腰扎一条青色的带子,上悬一口短剑,脚上一双鹿皮小蛮靴,英姿飒爽,宛若神仙中人,那双秋水般的眼睛正投注在他的身上。
杨浩一时间呆住了,折御勋时常到夏州来,可是折子渝却已很久不见她的芳颜了。想不到,今天竟会遇到她。她已经出落成一个真正的大姑娘了,昔日那尚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孔,如今已是秀雅妩媚,娇丽不可方物。
小白狼见男主人停下了,便殷勤地绕着他打起转来,时不时地用狼鼻子嗅来嗅去,杨浩只是定定地看着亭中俏立的折子渝,过了半晌,忽然踢了一脚,喝道:“闪一边去!”
小白狼热脸贴了冷屁股,刚挨了小主人一顿粉拳,又挨了男主人一脚,于是很受伤地呜呜叫着逃去找它的女主人了。
折子渝站在亭中,看着身形颀长,日渐雄壮,虎目有亮,日益成熟的杨浩,心中也是心潮起伏,但她面上却是竭力保持着风度,尽力的矜持着,不让自己内心的情感呈露于外,可是忽见杨浩这个顿失节帅风范的动作,却忍不住“噗吃”一声笑了出来。
杨浩并没有忘记她,可他也不知道这段感情该如何继续下去。这两年来,军务、政事、文事、宗教、农工商牧,乃至外交,太多太多的事需要他去策划、决定、推行,他没有时间去想一些不愿遗忘,却又无法面对的事情,他只能把某些人、某些事,深深埋在心底,藏在他尘封的记忆里。
现在,当那深藏心底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往事历历在目,他才忽然发现,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不管他经历了多少,成熟了多少,身份地位又是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有些事没有变,也没有忘。
折子渝忽然的一笑,杨浩忽然发现,现在的他,和当年在程世雄府上,看着那个葡萄架下笑颜如花的玄衣小姑娘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她呢?
桃花依旧,满眼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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