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城,坐落于天南郡以北,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
它的冬天格外寒冷,还未到冬至,雪已下了起来。可这并不影响它的繁华,赤金城商店林立,人声鼎沸,在这繁华的喧闹中,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小贩们的叫卖声,街上的行人们的嬉笑声,一切都更给人以惊叹。
可就在这繁华城市的某一座残破偏院中,陆天紧紧咬着嘴唇,双膝跪在地上,托着一块木板用小刀在上面一笔一笔地刻划,急促而又淡淡的白气从他嘴里喷出,迅速的凝结成霜花飘落在了地上。
当陆天艰难的刻画出最后一个“墓”字时,他的双手已经近乎将死,陆天用尽了全身力气勉强抬起右手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擦了擦头上汗珠,却触手冰冷,头发早已经冻得像铁一样坚硬。
母亲大人苏氏之墓!
陆天呆呆看着手中的木牌,青涩的脸上透出一种和他自身年龄不相符合的落寞与悲戚,嘴里反复呢喃:“母亲刚被葬在城外赤金山,此时天已经黑了,不能出城,只能等到明天一早再将它立在坟头。”
木屋内十分昏暗,陆天这时才感觉到身上透骨寒意,他想站起来,可膝盖以下却僵冷麻木,稍一动就针扎般的疼痛。
陆天右手紧紧抓住木牌,左手吃力的支撑着身体慢慢挪到床边,将灵牌放在枕边,这才拉过被子裹在身上,过了许久,他才感觉身上略暖和了点。
这是一间残破小院仅存的木屋,虽然窗户用薄木板钉得密密实实,但冷风仍从各处缝隙间透了进来,床角水缸中早已结了一层薄冰。
环顾周围,回想起这十几年的种种,陆天眼中略微有了一丝温暖,这间小屋虽然破旧寒冷,但母亲与自已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十五年来,无论自已在外面受了多大委屈,遭到多少唾骂白眼,但只要一回到这里心里就觉得无比踏实和心安。
在这间小屋里,母亲教会了自已识字、作画,给自已讲书中的许多故事,这一切仿佛还在眼前……想到这里,从不流泪的陆天,眼角湿润了。
屋子另一头的床铺现在只有几堆砖跺立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床板在早上被陆天用家里仅存的小钱请人拆散,钉成了一副薄木棺材,与母亲长埋地下。
正对着床是一张长长的文案,上面供着一块涂有金漆的长生牌位,此时,牌位前香炉中从未停过的香火也自母亲去世那一刻熄灭了。
陆天盯着那个牌位,情不自禁握紧拳,眼中心中无不有一团无名火焰升腾起来……
“陆志远,你可知道母亲今日已经离世,十多年来,我们母子在赤金城中倍受歧视冷落,每日衣食不饱,家中财物早已典当一空,就算是这样,母亲每日还为你焚香祈福,希可你在哪里,在哪里……陆志远,我最亲爱的父亲大人,你可知道母亲死前连一副像样的棺木也没有!你抛弃妻子,你不是个男人~!”陆天脸色一片悲色,他真想扑上去,将那块长生碑砸碎~!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母亲绝不会允许他这样做,纵然母亲离去了,陆天也不想让母亲伤心。
手上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肉中,鲜血顺着掌缘滴到木板上,冷风一次,渐渐凝结成晶莹的冰晶血珠。
陆天将手掌破处含在嘴里,眼眶再次微微泛红,此时掌心虽痛,却怎及心痛的万一?
良久,陆天长长吐了口气,努力让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将放在枕边的木牌又拿起,平放在腿上,手指贴着木板一个字一个字地轻轻抚摸,“母亲!你为什么要骗我说父亲已经死去,如果他真的死了,你怎会整日看着长生牌位发呆?又怎会临死前指着那块长生牌位迟迟不肯合眼?您真当孩儿是傻子么?”
木板不会说话,死去的人也无法回答他,陆天目光渐渐黯淡下去。
当最后一丝天光也消失的时候,屋子里一下黑暗起来,陆天打着火绒点亮油灯,放在木桌上,看着跳动的灯火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