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道身影立起的时候,四名鬼仙同时闻到了一股异常的气味。
那仿佛混合着腐尸,血腥,还有烧焦味道的恶臭,构成了李柃降临此间的基调,在此之中,隐隐约约带着吃人头陀,红媚娘,马脸道人,黄脸老妪,甚至方才倒地昏死的黄老仙的韵味。
众鬼仙不由得产生了看到这些人身影的幻觉,强自稳住心神,定睛看去,原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甚至就连李柃所投下的化身都不见了。
但直觉告诉他们,对方并没有离开。
李柃的化身就在那里,只是自己看不到。
“又来了……”
“他应是把那化身隐藏起来,心传香念,借香显形!”
血影门太上长老带着沉重的语气猜测道。
“可能与他法则之力有关,如若我们进攻,那化身就是假的,只是幻象而已。
如若我们挨打,它却又要如同梦境化虚为实,不再是幻象!”
其他人听到,不由得呆住了。
“只许挨打不许还手,世间岂有这般无赖手段?”
“这样的话,岂不天下无敌?”
血影门太上长老道:“世间强者不可胜数,哪有那么容易天下无敌,只是我们太弱,手段不足以破解而已!”
另外一个门派血尸门的鬼仙闻言,不禁附和道:“确实如此,好比幽魂宗的孟家老祖孟道友,一手替死之术出神入化。
谁也不知他数千年岁月之中炼制了多少替死鬼,也不知道这一神通发动的开销,根本无从得知想要杀死他的代价,所以在元婴之中堪称不死。
但若遇到化神大能,或有办法以因果之力株连,这一手段并非当真无解的。”
“不错,不成法身,终究还是会有所纰漏,哪怕只是万分一二的可能,也会被人抓住。”
“明白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不再以阴阳罡煞和五行法术攻敌,转变成为了其他手段。
正如血尸门鬼仙所言,对付元婴修士,要么是攻其之短,要么是趁其不备。
眼下就应多试几种手段,不要只用一种死磕。
当中毒尸门鬼仙身后黄衣法相浮现,一团如同毒瘴的云雾弥漫开来,充满着剧毒的煞气。
但李柃的法域笼罩四周,似乎拥有着一种隔绝气味的特性,只闻香不闻臭。
这种剧毒完全没有效果。
血尸门鬼仙则是祭出了一件锈迹斑斑的铜铃法宝,抖了几抖。
铃!铃铃!
空灵的声音响起,四周幻象浮动,仿佛出现了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
月轮生毛雾,幽鬼风中荡。
空中浮现出来的鬼影缓缓招手,仿佛在召唤着人的魂儿出来与之为伴。
但,李柃全无反应。
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全然不受影响。
血影门太上长老不信邪的站了出来,以一道虹芒袭向李柃。
这一回,他在当中注入了自己的精血,血影化虹之法凝注千年法力,形成了一股威力异常强大的血影。
这是传自古时冥宗的化血神煞,昔年冥宗未分家时,血影门的始祖也是其中一名太上长老,得了这本秘籍。
据传此法与血海的血神秘法有着深厚的渊源,寻常修士被扫上一下,立刻就要全身化为脓血,暴毙而亡,即便元婴修士,也要受到极大的伤害。
这东西甚至拥有穿透法域,击中神魂的力量,因为他已将自身掌控精血的法则也运用起来,隐隐然间,有着血神之力。
这是另外一条思路,法则对抗。
同为元婴境界,同样掌控法则之力,有可能影响彼此力量的运转,打破无解的闭环。
果然,这一次出手之后,情况终于有了变化。
李柃的身影被撼动了,如同水波荡漾,倒影立刻受到极大的影响。
“好机会!”
这血影,血尸,毒尸三门的鬼仙试探牵制之极,最后一名铜尸门鬼仙也在前方顶住攻击,牵制住了李柃。
原本他只有挨打的份,仗着神魂坚韧,凝出的铜尸法相宛若金铁铸成,才堪堪抵挡下来,李柃一受影响,立刻便抓住机会进行了反击。
他一头扎进了李柃的法域之中,甚至冲破拒邪香所形成的伞状虚影,铁拳全力轰在李柃身上。
“中了!”
精神灵体的碰撞,使得整个城市上空的天地元气都如惊涛骇浪剧烈翻涌起来。
仿佛飓风扫过,激流冲击四方。
下一刻,李柃的身影凭空从原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血尸门鬼仙和毒尸门鬼仙先后重伤坠地。
“怎会如此!”
血影门长老失声惊呼,根本不敢置信。
铜尸门鬼仙也惊骇的看着这一幕。
因为,其中一人身上赫然有着被化血神煞所腐蚀出的大洞!
另外一人,则是鬼仙之躯都被打爆了。
为何会有这般的反转?
“这绝不可能,除非……除非我们的感知被彻底迷惑了!”
血影门太上长震惊道。
直至此时,他鼻中异香浮动,这才恍然发现,四周洋溢着此前未曾察觉到的香气。
作为新兴的仙门,积香宗广受各方关注,他这样的大修士也曾品鉴过对方出产的香品,竟依稀从中辨认出了经典香方之一的幽梦香与迷神香。
除此之外,还有几种说不出名堂的奇异香气。
这些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特殊的灵香,持续不断影响着自己的心神。
如同梦中惊醒,困顿之感飞快如潮消退。
他终于看清楚了,现实中的桑庭城不知何时化作了一片废墟,大量尸仙宗囤积在此的尸傀,鬼怪尸横遍野。
从那满目疮痍的残迹之中,依稀可见自家神通法术造就的效果,因为那些腐尸当中大半以上都沾染着被剧毒煞气或者化血神煞侵蚀的痕迹,有些则是此前五行法术轰击烧灼所导致。
血影门太上长老顾不上震惊,食中二指并拢,凭空斜划,祭出一张秘符。
随着这方符箓的燃烧,他的额头隐隐有血色眼瞳状的怪影浮现,背后血魔法相也如同巨人立起,睁开了独眼。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