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现在花前月下的,讨论这些毫无意义,令堂要你带上,那就带呗!”
一名颇有几分智慧的年轻公子巧妙引导话题,结束了这种不适时宜的争论。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说得也是哦!”
众人很快便暂且忘记了之前讨论的话题,转为那些莺莺燕燕的各家姑娘。
然后女方到来,在中人的组织下,以赏灯,猜谜,对诗等形式进行了含蓄的相亲。
公子哥玩得颇为尽兴,甚至成功与三家的千金相互交换了彩灯,顿觉走上人生巅峰。
只是好景不长,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深夜。
图临港常年实行宵禁,不许百姓在夜中随意走动,平常亥时初刻就已经不准走动,今天日子特殊,延长至子时,按规矩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公子哥让家中老仆和小厮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开始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抱怨:“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我都还没有玩够呢。”
老仆福伯道:“公子,你不按时回去的话,夫人会担心的。”
公子哥闻言,无奈摇摇头:“早知道就租辆马车过来了。”
小厮长贵嬉笑道:“不是公子你自己说要沿途看美女,宁可走路的么,反正走上小半个时辰也就到了。”
公子哥无言以对,这话确实是他自己说的。
沿途各商贩仍然还在做着生意,但也已经开始准备收摊,游人明显稀疏,渐趋冷清。
这大半夜的,美女千金们早就已经回家,公子哥走得脚酸,又无聊之极,忍不住就想起之前灯会开始之前的话题,询问起老仆来:“福伯,你是南边涟郡人?”
福伯道:“是哩,公子问这作甚?”
公子哥道:“听闻说三十年前,你们那边遭了大灾,你就是那时候逃荒到我们这边来?”
福伯闻言,面上闪过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神色,眼瞳也剧烈缩了下:“是……是啊。”
公子哥好奇问道:“以前也没有怎么听你谈起这事,可以说说看吗?”
福伯苦笑道:“那都过去好久,公子不要再问了!”
公子哥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是猪脑袋。
住在海边的城市,还有别的什么大灾大难,摆明了就是飓风,海啸之类啊。
福伯一家人都是逃荒过来的,差点饿死在路上,还是自家父母好心收留,才活了下来。
他隐约也听说过,福伯膝下有过几个儿女,如果还活着的话,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打,但却全部都夭折了。
自己就不该问这事的!
公子哥本性不坏,感觉挺内疚的,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只能闷着不再多问。
突然,走在前面的福伯停了下来,举起灯笼四下张望。
“怎么了?”公子哥心里想着刚才的事情,一时有些茫然。
“公子,我们……我们好像不该走这边?”福伯面上带着前所未见的恐慌之色,声音都有些发颤,问了起来,“这条岔路,怎么好像没有见过?”
长贵亦道:“是哩,前面明明该是平安桥的,我们家在桥对面呢!”
公子哥笑道:“你们偷偷喝酒去了吧,怎么连路都认错了!”
福伯闻言有些心虚,顿时就不再多说了。
公子哥自信十足道:“可能是之前那条街的时候疏忽大意,拐错路口了,我们回去就是。”
于是三人开始往回走,但走着走着,就连公子哥都发觉事情不对。
沿街的路上变得冷清无比,那些灯火犹在,但是之前还能见得的商贩,游人却都已经全部消失。
四周一片寂静,原本还依稀可闻的虫鸣不知何时消失,就连远方的天空都似变得阴沉下来。
空中,某种微妙的气氛在弥漫,仿佛有肉眼不可察见的雾气笼罩了此方的世界。
公子哥急得冒汗,之前喝了一些水酒微醺的头脑都在凉风中惊醒过来:“糟了,现在该不会已经到子时了吧,宵禁之后被官军捉到,可是要挨鞭子的!”
“是啊,听人说那还挺疼的!”小厮长贵也有些害怕。
福伯更是额头都开始冒汗:“公子,这边试试看,我记得好像是从这边回去!”
“赶紧的吧,违反宵禁令的处罚可是很重的,咱们不能以身试法!”公子哥连忙和仆从一起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许是运气好,三人七转八折之后,发现自己竟然找到路了,熟悉的平安桥出现在了眼前。
“我们竟然折到西边去了,都走过岔了啊!”公子哥回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街道,不由得无语。
这个失误真是莫名其妙,要是被朋友们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梆……梆梆……”
“子时已到,闲人勿出……”
远远的,打更人报讯的声音传了出来。
“啊,糟了,时间到了!”
“我们来不及赶回去了!”
福伯闻言有些慌乱,公子哥也傻了眼,根本无法可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桥边一个宅院的大门口,有人正要回去,看了看手足无措的几人,忽的开口邀请道:“几位是来不及回去了么?如蒙不弃,可到寒舍暂避。”
居然如此热情好客?公子哥想想,与其被抓去打鞭子,还不如干脆应邀躲避算了。
至于彻夜未归,家中老母担忧,那也没有办法。
但愿老母亲能往好处想,指着今夜是特殊日子,自家孩子一夜成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