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霄群岛,月沙岛,府邸中。
李柃深藏密室,面对一座约莫丈许大小,宛若莲花绽放的玉石雕像盘腿而坐。
莲花中心,白雾氤氲,丝丝清泉潺潺流出,当中一团宛若珍珠的乳白色光华于莲蓬状的石盆静静沉淀。
那是尚未成型的福地泉脉凝结体,可以增益修为法力的灵泉宝珠。
李柃头顶,一尊三头六臂的童子天人相飒然浮空,身上衣带飞扬,缥缈若仙。
六只手臂轻拂间,刀枪剑戟和法宝早已不知何处,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被搓揉成丸的团子,内有灵机流转,神念分成多股,源源不断的把精神转化,香魄注入其中。
好一阵后,李柃精神力量都极大消耗,这才带着几分意犹未尽,暂且停下来休息。
“呵,我这天赋神通,无论炼香制香,读书修法,还是做其他事情,都很方便啊。
只可惜,要发挥到最大效用,始终还是要把法相展露于外,如今我已经筑基,至多也只能做到一心二用或者一心三用,法力增幅一倍多。
在螺蛳道场里面不便展露这种本领,效率始终不及现在这般全力施为。
不过就算这样,始终还是独木不成林啊!”
微感疲惫之中,李柃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道途前程,或许也不能只靠自己一个人支撑起来。
如若此世还有其他修士能有搬运香魄的本领,那就真是太好了。
李柃绝对不会感觉自己受威胁,进而嫉妒,打压,反而要欣喜若狂。
因为他如今也在摸索和探寻这一道途,多些郝道人那样的修士,还是有很大好处的。
或许妱夫人所传法门也有可取之处,想要真正传道于世,靠的不是自己神通天赋,反而是利用宝石盐之类外物置换,亦或者各种知识和手段进行取代的笨办法。
如此一来,不必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资质,只是出现个把郝道人那样的资质,都足以把这一道途传承下去。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了慕青丝的声音:“夫君,玉仙姐姐把你要的玄元真水送过来了。”
这东西是李柃制作遐草香的必备之物,许多香品也同样可能用到,他最近几个月都陆续有所购入,已然成为固定的开销。
李柃闻言,从密室里面走了出来,回到上面府邸中。
慕青丝和尚玉仙坐在绣榻上,面带笑容,似乎在谈着什么有趣的事情,闵莲一如既往的坐在旁边喝茶,根本插不上什么话。
不过看她模样,似乎能够留在这个房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柃把注意转到尚玉仙身上,突然目光微凝:“你竟然也筑基了?”
尚玉仙的气息已然不同往日,达到了筑基的程度。
尚玉仙笑着起身,对李柃道:“李道友,你来了。”
李柃道:“玉仙姑娘,恭喜了,不曾想只是几日不见,你这边就有大好消息。”
尚玉仙笑道:“多谢李道友,我也是昨日才偶有所得,成功筑基的。
不过我们金钱大道的情况略有特殊,许多人都是筑基容易结丹困难,想要继续修炼上进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哦?这是为何?”李柃问道。
尚玉仙道:“自然是因为再往上的晋升难有外物辅助,花钱也难买到合用的宝物。”
李柃闻言,不禁点了点头。
就他这半年多以来打听所得,的确是如此。
闵莲在一旁听了,忍不住苦笑。
什么筑基容易结丹困难?分明是筑基也不容易呀。
像她这种穷修士,筑基机会反而比其他道途要小的。
不过看了看李柃和慕青丝,她又难得的生出几分斗志。
机缘巧合之下,她签下了与李柃夫妇交接的驵侩契约,只要抱紧大腿就有机会攒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足够买枚筑基丹尝尝。
想到这里,她连坐姿都变得更加乖巧温顺了。
尚玉仙面含笑意道:“按我们这边的风俗,筑基是要大摆宴席,广邀宾客来庆祝的,我家老祖准备在年底为我举办一场贺宴,还请二位到时候赏光莅临。”
“好,到时候我们会去的。”李柃听了,不禁感慨,自己和青丝筑基都悄无声息呢,这边的风气的确大不相同。
当然,这也有玄辛峰处境微妙,不宜大张旗鼓庆贺的原因在,不能一概而论。
寒暄之后,尚玉仙把帮忙订购的玄元真水交给李柃。
李柃收好东西,忽的想到一件事情:“玉仙姑娘,不知你有无兴趣修习香道?我可以教你遐草香的制作手法。”
尚玉仙闻言,美眸微闪:“李道友此言是何意?”
李柃道:“我最近有感于独木不成林,单只靠我一人徒劳苦干,实在无益,还不如把它传开,好让修仙界中多出更多香品,广惠道友。”
尚玉仙赞叹道:“李道友可还真是高风亮节啊,如此营生技艺,竟然想着传开?”
李柃道:“也谈不上营生技艺,我手头上的香方又不止它一张,死守这些,迟早得沦为工匠之流。
再说了,这遐草香的方子便是敞开了让天下修士来学,都不见得有几人能够学会,我发愁的不是别人学会,而是别人学不会啊!”
尚玉仙道:“那倒也是,我曾听闻,炼一器者为匠,掌一术者为师,立一道者,称尊做祖,不同心气志向,自该有不同的做法,不过为了方便,以后还是正经收个弟子之流,好把道统传下。”
尚玉仙并没有什么在香道发展的心思,说这么一番话也是为李柃考虑。
终归还是要有道统,规制,才能明确什么方法能够传授,什么需要留在手中作为底牌。
李柃自然也明白这一点,道:“我晓得了,多谢玉仙姑娘提醒。”
闵莲突然插话道:“李道友,我……我可以跟着学吗?”
这是她突然生出来的念头,李柃既有传道授业的心思,想必是不会在乎自己旁听的。
如若没有这方面的天赋,那倒也就罢了,若是有的话,说不定是个前程。
李柃果然毫不介意:“当然可以。”
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还省了些许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