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收地,段为爵眼中凶光大盛,此刻虽然他没有再拍桌子,但带给别人的压抑感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旁人默不作声,但闫玉言却似乎毫不在意,说道:“爵叔,不至于吧!陈年旧事里的一句闲话,也值得你念念不忘,大兴土木吗?”
段为爵冷冷道:“说我倒也无所谓,但他庞老二讥讽High哥就不行!”
“嗯!说起来这个庞老二也的确有点儿讨人厌。”冯文隽说,“想当初High哥没发家的时候,他总是说三道四,阴阳怪气,后来High哥发达了,他又是一脸谄媚,曲意逢迎的样子。”
“没错!”段为爵说,“总之我一直就不喜欢他脸上的表情,从前讨厌,现在更觉得反感。”
“好了,阿爵,大家都知道High哥是个宽容大度的人。”冯文隽又道,“抛开私人恩怨,大家关心一下公司如今面临的危机吧!不该开工现在阿爵也提早动工了,当然他也完全是出于好意,目前一期工程搞了一半,如果归鸟巷那块地拿不下来,二期、三期的项目就都得推迟,公司流动资金的周转就会遇到很大的问题,光是还银行的利息也得还死人的。”
段为爵接过话头:“其实眼下的情况比文哥说的还要糟,一期项目里,工人的工钱就已经拖了好几个月了,最近的形势是一天比一天紧张。我段为爵名不见经传,向公司讨薪,那些工人谈论的可都是High哥你啊!”
说着,段为爵望向樊高,继续道:“以前那些工人说跟着High哥干活,是大树底下好乘凉。现在呢!为了要债,他们翻脸不认人,居然说不给他们Money(钱),他们就骂你。大家瞧瞧,就连农民工都罢工开始学英语了!可千万别把他们逼成‘中国合伙人’啊!”
闫玉言轻轻冷笑了一声,说:“爵叔,说到底,这些麻烦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你捅出来的窟窿,却要公司来填,这样不好吧!”
段为爵气得一拍桌子,正要对闫玉言发飙,冯文隽赶紧打圆场道:“玉言,你就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阿爵他本来也是一片好意,从公司的利益出发,也没什么不对,是不是?”
“文哥,不用说那么多了。”段为爵摆手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其实大家今天来,无非是想听听High哥怎么说。”
说到这里,大厅里又安静下来,众人都默然望着樊高。
樊高放眼扫视了一下桌上的众人,缓缓道:“我刚才提到了公司自创立以来的一笔账,从三四个人几乎是白手起家,到今天固定员工过万,资产翻了上亿倍,这份成就的确让我感到欣慰。回想起来,公司的发展前前后后大致主要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上世纪九十年代,那时候大家不辞辛苦,风餐露宿,但终于还是抓住了机遇,赚到了第一桶金。”
“不错,我记得那段时间里我只要是吃饭的时候总是在工作。”段为爵说,“哪像现在那些人,吃着转基因,喝着地沟油,一事无成却每天花上大把的时间盘算着下顿饭该吃点儿什么。”
樊高接着道:“有了那第一桶金,公司就逐渐站稳了脚跟,进入第二阶段,靠资本滚动的惯性进一步积累资本,而这种惯性所带来的利益实际上更加可观,效果就像滚雪球一样,使资本在短期内迅速膨胀,于是大家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财富,可是这也让很多人的思维形成了一种惯性。大家都知道,在建筑物理学上,惯性是靠自身产生的,但却很容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所以,当外界因素的影响和资本滚动的惯性相对立的时候,我们的思维和观念就必须发生转变,否则就可能损失惨重。此前我之所以在公司股东大会上决定暂缓阿爵的计划,也是事出有因的,大家知道头天晚上我在跟谁一起吃饭吗?”
见众人都好奇地盯着自己,樊高却眯起眼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能说。不过那晚有人告诉我,未来三年之内中国的楼市都难有起色,劝我尽早将资本转移到其他领域,而那个人的话,我向来是深信不疑的。”
“噢!原来High哥你是收到了内线啊!”段为爵说,又瞥了一眼冯文隽,“为什么你不早点儿说?到头来却害惨了我们兄弟俩。”
樊高摆了摆手,说:“阿爵,是我没想到你会下手那么快,否则我一定提前阻止你。玉言说你捅了个窟窿,要我说,那是一个无底洞才对。所以,今天既然你问到我这里了,我就必须劝你悬崖勒马。”
他的话刚说完,就惹得冯文隽一脸沮丧,他颤着嘴唇对段为爵道:“阿爵,当时我就说先问问High哥再开工也不迟,可你偏偏不听。”
“文哥你要是健忘的话,我就帮你回忆一下。”段为爵拍案而起,大声道,“当时可是你找人算了不知多少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项工程至少可以让你赚上二十几亿,然后你说面对这么大的诱惑,High哥那边也只好先斩后奏了,之后你只用三天就把十几亿的资金凑齐了……”
“住口!”冯文隽也叫喊着站起身来,“High哥,当时的情况可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他虽矢口否认,但说话的底气略显不足,看樊高的眼神中也露出几分怯意。
“文哥,你当时敢说为什么现在不敢承认呢?要不要我找上十几个证人一起帮你回忆啊?”段为爵用手指着冯文隽的鼻子喊道。
冯文隽也不示弱,道:“有理不在声高,阿爵你别仗着嗓门大,以为人家就会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