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再看十乐,见那王善举还有力气哼哼,又上去补了几脚,转而对自己道:“好了,怎么说也算咱们害他们被人报复,江湖就是这样,人心善恶,都在一念之间,他们又不是什么真正的恶人,又干过什么样伤天害理的恶事呢,还是算了吧。”
陆宁却是见这和尚忽然说出的话思考来竟还颇有些道理,心里又将十乐高看了几眼,又见他已然是坚定的有些令自己意外,陆宁深望他一眼,心中曲折,只是无法诉出,然而已是对这镇子上的人产生了深深的恶感,也对那一直在心中矗立的行侠仗义四字也多了一丝迷茫。他曾经心中空旷,无牵无挂,也没有欲求,却在这游戏中连续遇到刺激着自己心跳的人与事物,对自己原本的信念动摇尤重,如果行侠仗义就是这种下场的话,自己为什么要当什么大侠呢?他问向自己。
“喂,想什么呢?走吧!”十乐将那王善举彻底打晕,爬上梯子,对陆宁叫道。
陆宁心思沉重,想问十乐,又忍住,见那王善举一脸衰相昏迷在地上,心里也算生起一丝宽慰。
“来了。”他应道,亦跟随十乐,出了地窖。
地窖外正是一处偏房,二人逃出,见四下无人,初时蹑手蹑脚,忽然想起自己两人都是有武功在身,干嘛要怕这群普通人,于是放开手脚,在这一户人家中逛了起来。
“你还在想什么?”十乐见陆宁步步沉思,不由有些无奈。
“我是觉得我们为什么要行侠仗义?”陆宁望着他认真答道。
“靠!这么深奥的问题我怎么知道,还是留着下回再想好吗?或者你早点跟我找到《九阳神功》,回少林寺请教我师父。”
“你师父知道?”
“呃,他这大半辈子就只在达摩院练武参禅,谁知道呢。”
“参禅,那他的佛法很高深咯?”陆宁忽然问道,他心想这些懂佛法的其实跟搞哲学的差不多,无非是将一种问题用千八百种答案解出,看谁解得更巧更有道理。想来会不会能够解答出自己的问题?
“那你呢?”他复而想起,问十乐,“你也参禅吗?”
十乐望他一眼,讪讪笑道:“呃,呵呵,我参那玩意干嘛?”
陆宁知道自己问错人了,继续前行不提。
接连打倒几人,已然惊动了所有人,当二人跨出门外,正见到镇上人群聚来,一个个见到二人面上惊恐,不敢直视。
“镇长大人。”陆宁见镇长躲在人群中,不由挥手招呼道,“吃饭了吗?”
“吃··吃过了。”镇长见陆宁点他名字,心中虽然惊惧,却也顾及着自己的脸面,不好躲在这人群之中不出,于是颤巍巍应了一声,从人群中慢慢走出,答道。
“吃了?吃了好啊,也好做个饱死鬼上路。”陆宁面上带笑,慢慢说道,却引起人群下面一阵轩然。
“你···你要杀我们?”镇长心中一惊,才想起这两人是能够擒下那妖僧的武林高手。
“你们这样报答我们俩,怎么也要礼尚往来,不然岂不是显得我们小气,不懂得知恩图报吗?”
十乐在一旁见陆宁面上笑意吟吟,实在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眼见这一群乡民竟被他吓得面无人色,心里又不免生起同情之心,于是小声向陆宁劝道:“喂,吓吓他们就得了,你难道还真要把这些人杀个干净?”
他随不过与陆宁同行几日,却也看出陆宁为人简单,只是处世不深,并没有受过大起大落的波折,心态虽然如同大人,却并不成熟,一进入俗世,更易被世事牵绕,渐渐的改变自己的初衷。
只怕这件事会让他逐渐迷失从善之路,那便可惜了。十乐心中暗想,已然在考虑该如何避免让这件事成为陆宁心中的魔障。
陆宁见他面带忧色,询问自己,心中忽然有些烦躁,这和尚未免管得太多了。又忽而想起身在武当时张翠山的教导,心念渐渐平复,再看那人群也不显得碍眼。
镇长见这二人沉默不语,只当便要大开杀戒,扑的一声跪下来,道:“二位大侠,这件事都是那王善举挑唆的,我也是一时糊涂,被鬼迷住了眼睛,才干出这种事情,二位大侠仁义,只要放过全镇上下的性命,老朽愿意随两位处置。”
见他痛哭流涕,而周围乡民也相继跪下,向二人哭求,一时一阵哀嚎,陆宁虽然心中对这群人没有好感,却也生起同情之意,两相竟异,不免犹豫未答。十乐见他犹豫未决,便上前对下面众人道:“你们若不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今日就是和尚我也不会轻饶了你们,算你们运气,遇到的使我们这样的正派子弟,不然的话非将你们这帮忘恩负义之徒剁成肉酱喂狗,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偏偏让和尚遇到你们这群人,晦气,实在是晦气!”
他口中这般讥讽,已让众人面色羞愧,不敢起身相见,陆宁见状不由冷笑一声,又问道:“我确实不明白,为什么那妖僧淫你们的妻女,你们不想方法擒拿他,反而是我们帮了你们,却还被你们下药擒拿?你们说人的心真的有这样卑劣吗?此番真是长见识了”
说罢,便抬身欲走,乡民们伏在地上,不敢与之对视,至于他们听到后怎么想,陆宁不得而知,是会改过从新?或是变本加厉,成为第二个···第三个王善举那般的人,这些由他们去吧,自己并不是他们的父母,没有那个时间去教化他们,只要他们不再招惹到自己就好,陆宁心中如此作想道。这是他自下武当山后心态发生的第一次变化,人心一变,整个人在别人看来都是陌生的,将两人的包裹找出后,便真正离开了那小镇。十乐见他自此一路沉默不语,多次挑闹也不见他还口,心中叹息,只得作罢,以期将陆宁徐徐导入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