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眸光瞬间一敛:“乔儿想走?”
漪乔静默片刻,缓缓摇了摇头:“不想。不过……”她转眸看向他,扯出一抹笑来:“君无戏言,你要如何解释你的反悔?”
“我们早已是真正的夫妻了,要说反悔也是乔儿和我一起反悔的。但是话又说回来,”他凝眸看向她,微微一笑,“这跟君无戏言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其一,我向乔儿许诺之时也和眼下一样,是太子的身份,并非君王;其二,我当初说登基之后还乔儿自由,但是……登基一日也算是登基之后,登基百年也算是登基之后,我言明具体时日了么?”
“……你!好啊,”漪乔哭笑不得地看向他,“该不会你当初说这话的时候就盘算好了吧?反正横竖都是你有理,对不?”
虽然她现在并不计较这个,但还是不得不感慨她当初那么谨慎地琢磨他的话,竟然还是着了他的道。这就是研究合同条款不透彻的结果啊……
“或许吧,”他似是回答她的问题又似是喃喃自语,随后又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道,“乔儿眼下最应该做的就是尽快诞下皇子,不然到时我没有皇嗣还虚设后宫,白白给朝臣们留下话柄让我广纳嫔妃开枝散叶不说,外人也会说乔儿善妒不贤。”
漪乔紧紧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地收拢,目光飘向一旁,半晌都不开口。
“你最近那么忙,我上哪儿生去,”漪乔冲他敷衍地笑笑,“再说,这种事情……又不是我想生就能生的。”
“傻丫头,莫要觉得有包袱,我只是提醒一下而已,”他轻柔地在漪乔额头印下一吻,“我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勉强我。大不了我把那些劝我纳妃的奏疏全都扣下来,或者寻法子暂时堵上他们的嘴——不过无论怎样,都有我顶着,乔儿放心即可。”
漪乔睁着一双大眼睛深深地望着他,想到一些事情便霎时觉得鼻子泛酸,整颗心绞着疼。
“其实方才我就想问了——乔儿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儿,怎么了?”他抚上她的脸颊,关切地看着她。
“没事儿,我就是担心你这么日夜操劳,身体吃不消,”她笑了笑,随即听到外间萧公公禀报说午膳已传到,便顺势转移话题,“咱们一起去用膳吧。我还专门为你做了几样小菜,都是缓解疲劳、强身健骨的,方才只顾着说话,倒是忘记先呈上来了,也不晓得凉掉没有。”
祐樘略顿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漪乔醒来翻身一看,意料之中地看到身旁已经是空空如也。她朦胧间感到脸颊落上了一个小心翼翼的轻吻,随即那熟悉的气息便逐渐消散在她身周。
这几日的早晨都是这么过来的,以至于在他起身的时候她都会定时迷迷糊糊醒过来,却是不睁眼也不出声,只是静静地感受着他所带来的丝丝缱绻。
她对他的眷恋到底有多深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或许不知从何时起,她就已经离不开他了。可是,老天偏要刁难她,在她已经陷得不可自拔的时候,将一个死局推给她。
当爱成阻碍,她要何去何从?
漪乔心事重重地盥洗完,就照常前往仁寿宫去给周太后请安。
然而她刚刚进得殿内,便感到今日这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暗中瞄了一眼端坐于上的周太后,她的心里就是一凛——太后的神色,阴沉得骇人。
她朝太后一福身:“漪乔给太后……”
“跪下!”周太后冷声打断她的话。
漪乔虽然不知道太后为何发怒,但因为方才已经嗅到了气氛不对,她早就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所以此刻也就很快反应过来,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
她垂首跪在地上,也不敢抬头,直觉周围一片森然的死寂。
“李嬷嬷,”周太后冲着身旁的一个管事宫女沉沉开口,“带几个人,将太子妃送去那里。”
漪乔惊疑不定地看向周太后,心里横生一种极端不祥的预感。
那李嬷嬷应了一声之后,便几步走至漪乔面前,例行公事地朝她微一行礼,继而面无表情地冲她道:“太子妃娘娘请随奴婢来。”
漪乔不知道太后这是要将她带到哪里,但她如今也只有乖乖听令的份儿。
她随着那李嬷嬷一路七拐八绕地渐渐走至僻静处,然后随她进入一间无人的房间,接着就见她打开一处暗门,一间昏暗的密室便赫然呈现在眼前。
漪乔的眸光霎时一凛。
她从来不知道仁寿宫还有这么一处所在,她平日里只去过前殿,未曾往后面来过。
“太子妃请。”李嬷嬷给漪乔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漪乔看看她,又转头看看那眼前的密室,肃容问道:“这是何意?”
“这是太后的意思,她老人家随后便到。”那李嬷嬷再次示意漪乔进去。
以她之前在前殿的观察来看,周太后应该是一早就吩咐好了这宫女要做什么,而且她知道这宫女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应该不会耍什么花样。况且……她瞥了瞥身后几个壮实的粗使宫女,苦笑一下:她们明显是来监视的。如今这是在太后的宫中,万事由不得她。
不过她眼下好歹是马上要成为皇后的人,无论如何,有着这么一层身份,相信太后也不会把她怎么样。
思及此,漪乔才缓缓提步迈入了那间密室。
作者有话要说:来来来,解释一下文中粗线的一个名词哈~以下是某海结合百度百科理出来的解释——
大行------古代称刚死而尚未定谥号的皇帝、皇后为大行。 指新近去世的皇帝,因大行有远行之意,故取一去不返之意。
话说,陛下玩儿了一个文字游戏,有木有~~~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