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纪裳心里更清楚,识得现下局势,又了解自个胞妹,当即就用了猛力,将她一把拽到身后,再上前一步,接着眼眶里立即就涌出泪来,就跟变戏法似的,连一丝铺垫都不需要,看得一旁的韩业和婢女目瞪口呆。
“四妹妹说得是,”纪裳面上挂着泪,委委屈屈道,“我和菡儿是庶出,自然和三妹妹、四妹妹不能比的,我们姊妹两个也绝无逾越的念头,四妹妹说这个,我们也没得话说,可是四妹妹怎能平白冤枉人呢,我们两个也是爹爹的孩子,对爹爹孝顺是本分,哥哥虽与我们不是一母所出,可也是亲哥哥,我们向来敬重哥哥,这也是真心诚意的,今个听闻哥哥病了,我们也很担心,这才赶来看望,却不晓得……不晓得是谁四妹妹面前胡乱编排,居然能教四妹妹误会了,把我们指摘成这个样子……”
说罢,竟像蒙了天大的冤枉一般,一改方才这种秀气的哭法,当即扯开了嗓子,放声哭了起来。
这下,不仅看呆了纪沁、韩业和一旁的婢女,就连被她拽到身后的纪菡也瞠目结舌,果然还是阿姊厉害啊!这一哭,当下就转了情势,纪宣的屋子离这不远,她这样一哭,定然能传到那边,纪宣就是再偏心纪沁,也不会这么明着偏帮她吧,毕竟是家主,若是不做些公正的样子,定会落人口实,参照纪宣往日对待她们的态度,皆是明确按照嫡庶的份例来的,虽不亲近,却也不曾亏过她们,可见还是个重面子活儿的。
就在纪菡暗自欣喜的时候,纪宣的屋子里果然出来个人。纪菡定睛一看,却是纪愉,她的脸色沉了沉。
哼,还说她们装模作样,这两个死丫头又好到哪里去了?从前也没见着她们跟这个兄长有多亲近啊,这会子倒是一个个赶集似的,来得比她们还早,竟还好意思说别人,五十步笑百步,真够虚伪恶心的!
纪菡正一脸不爽地看着走过来的人,纪裳却已经一壁掖泪一壁挪着小碎步,绕过一脸惊诧的纪沁,委屈兮兮迎到纪愉跟前,“三妹妹……”
这一声唤得柔软亲昵,纪愉听得鸡皮疙瘩猛起。
“大姐这是做甚么?”纪愉皱眉睨了她一眼,随即瞥开目光,径自朝纪沁走去,“念念,这怎么回事?”
纪沁朝她一摊手,耷拉着肩膀,“大姐姐在练哭功咯!阿姊,你瞧她练得多成功,都把你给哭来了!”
韩业闻言,差点没憋住,使劲掐着手指才忍住没笑。
纪愉似怒非怒地瞪了纪沁一眼,听见纪裳哭得更大声了,只好回身看她,“大姐还是收收泪吧,哥哥还病着,目下正睡着,你在这儿喧吵,实在不好,还是让我和念念送两位姐姐回去吧!”
她轻飘飘地说完一句话,瞧也没瞧纪裳,上前拉着纪沁就走。说是送她们回去,做起来却丝毫不是那么回事儿。
纪裳和纪菡一时傻了眼。这就完啦?她们才刚鼓捣出兵器,摊开场子,准备来一场大的,对手却抱了团软棉花当盾牌,就这么偃旗息鼓了!
纪菡气不打一处来,眼睛都瞪红了,纪裳也忘了继续哭,有些呆,又有些懵,望着纪愉的背影,仿佛不认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