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怎么——”
程晓一句话还没说完,四周的血水便蓦然汹涌了起来,刚才还不到一寸深的血水蓦然化成一条粗长的蛇体袭向程晓,一声巨响之后,程晓被冲击的向后退了两步。
阿树正站在程晓的身后,因此立刻一把揽住了程晓,连带着自己也退了半步。
这一次的冲击很惊险,要不是欧阳扶临及时丢了一个防护罩在程晓身上,估计这一股血水当下就能将程晓吞噬掉。
程晓也是被血水冲击的一阵头晕目眩,所以一时没发觉自己脚下的异样。
阿树注意到两人脚下的时候,两人脚下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汇聚了丝丝缕缕的血水,那些血水细长蜿蜒,犹如有生命一般顺着两人的脚边汇聚蔓延,最后形成了一个很诡异的图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图案便凝结定型,而两人此时正恰恰踩在那个图案的正中心,如同被架上祭台的祭品一般,动弹不得。
图案在一阵停滞之后,血光一闪,程晓和阿树眼前蓦然出现一道血色的屏障,下一秒,两人倏然间便从屋中消失不见。
“程晓!”欧阳扶临二话不说的追了过去,一个闪身也跨进了那个图案当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前后甚至不超过10秒钟的时间。欧阳诚见欧阳扶临如此不计后果,只好也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跟了上去。
又是数道血色屏障闪过,欧阳扶临和欧阳诚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小屋中。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地上咕咕冒着血泡的血水开始缓缓渗入地下,整栋小洋楼也再次恢复了平静。寂静的夜色中,夏风吹过,带着丝丝缕缕的“咻咻”响声,只是此时已经没有人能够听到了。
黑,极度的黑。
仿佛整个世界都不存在了,那种完完全全的黑,几乎让人以为自己也将要不存在。
程晓不知道自己此时正呆在什么地方,只是肩上的背包刚好垫在肩膀下面,倒是让他少吃了一些苦头。
慢慢的直起上半身,程晓坐在地上摸索了一番。身下是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块,程晓顿了一下,伸手抓了几个,小心翼翼的握在手掌心里。
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程晓绷紧了身子低喊了一声:“阿树?”
话声未落,一只手忽然从后面环住了程晓,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轻浅的呼吸打在耳畔,声音低沉而短促:“别动!”
程晓身子僵了一下,立刻放弃了挣扎。
来人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程晓一瞬间便认出了那是阿树的声音。况且在这种情况下,程晓并不认为这里除了他和阿树,还会再有别人。
再者僵尸的视力也和人类的不一样,他能够看到他看不到的东西。
这样一想,程晓心头立刻就炸了起来——以阿树这样的道行和修为都如此紧张,可见这附近的情况是多么的凶险。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两人现在又是处在什么样的危险之中……
周围的空气中忽然有了一丝异样,凉丝丝的、腥涩的、有种火药点过之后的那种硝烟气味儿。
程晓僵了一僵,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危险来临的征兆,立刻便想要挣开阿树的束缚——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坐在这里只会让他更加恐惧和不安。
后面的阿树却是更加用力的箍紧了他的身子,甚至有两片凉薄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耳廓上,极轻极慢的蹭了下他。
被这样无意识的轻薄了一下,程晓愣过之后,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而黑暗中的眼眸里也蕴满了羞愤和愠怒。
正在程晓心中心思百转的时候,黑暗中滑出了丝丝缕缕的声响。
“嘶嘶~”
“嘶嘶~”
程晓浑身一个痉挛,几乎要被这个诡异的声音吓得三魂去了七魄。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小的时候调皮,到山里的姥姥家小住了半个月,平原长大的孩子没见过那么多山,玩性起的时候就叫舅妈家的大表哥带自己去山里玩。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那种爬行动物时的颤栗与恐惧,那样滑不溜秋又冰冷的生物,打从第一眼看到时就是彻彻底底的害怕与厌恶。
怪不得空气中的那种异味儿如此熟悉,原来,那是蛇的气味儿。
而且,很多。多到无法确定。
在人类的精神世界中,有些东西,看到的时候是恐惧,看不到的时候就是比恐惧更可怕的情绪。
那种真真切切的恐惧是任何人都逃脱不掉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性别或肤色,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没有例外。
而程晓,他和别人一样,对于黑暗中本身就惧怕的东西,更加畏惧。
发自内心的恐惧,让程晓整个人都处于极度不安的状态。似乎那些东西就在他腿边似的,他几乎忘了该怎么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在想:要不要收回双腿?要不要干脆跳起来逃跑?
只是身后的那只僵尸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双臂更加用力,几乎箍得他喘不过气来,嘴里更是发不出一丝的声响。而且这样的力气一直在持续着,似乎根本就没有放开他的打算。这让他几乎昏厥过去。因为这种在黑暗中感受无边危险和恐惧的感觉实在太刺激、太可怕了!
这时候程晓忽然就听到,自己身前不远处的地方,明明确确的发出了一声“噗通”的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入水中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带着一股子沉闷劲儿,似乎比水重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