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的身子晃了一晃,过了一会儿,身子一歪,再次躺倒在了床上。
床边多了一抹血红,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团淡淡的血红色雾气。
阿树把手机放好,冷眼看着那团雾气飘到了地上的骨片旁,瞬息之间消失在了原地,这才微皱了眉头,缓步走到床边给程晓盖好被子,之后才转身去查看那个骨片。
原本莹白色、光滑无痕的骨片,此时多了一抹红色的双“s”线条。如同身形姣好的女性,又如同长身盘起的蛇怪。
阿树的眉头皱了一皱,这骨片上的血色曲线应该是因为吸收了程晓血液的缘故才显现出来,而现在它又夺了他的一魂两魄,阿树估计后面的图像也快要显现出来了。
只是刚才那只鬼影一直飘到骨片旁才消失,想来他是不是要告诉自己什么?
阿树暗忖:难道这个骨片是一个媒介?一个夺取程晓魂魄的媒介,或者连同某两个世界的媒介?阿树陷入思考,脑海中也过滤着打开这个媒介的方法。
修长的食指点在骨片上,阿树手指与骨片接触的部分“嗞啦”一声,如同高温上的烤肉一般,下一秒手指尖便焦黑了一片。
阿树微挑了下眉眼,收回手指的瞬间,指尖的焦黑也渐渐褪去,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看来以他的身份,这个东西他无法开启。
窗外天色更加黑沉,街道被来往的车辆和暖色的路灯映成橙色的光带,祥和而又温馨。
宾馆的大床上,程晓迷迷糊糊的转醒过来,虽然脑子还是有些混沌,但是似乎没有之前那么易怒了。
“阿树?”程晓看到阿树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琢磨什么,缓缓起身晃了晃脑袋道,“现在几点了?大巴还没回来吗?”视线清晰了很多,只是眩晕感还在,程晓按住眉心,希望减轻一些眩晕感。
阿树起身,走到床边拉开程晓的手,在他额头轻拂了一下道:“还没有。”顿了一下,又道,“公子睡的还不到一刻钟。”
被阿树拂过之后,程晓觉得好了很多,思路也清晰了,于是从阿树手中抽出手道:“我以为自己睡了很久。”身体深处的那种疲惫感,就如同睡了很久很久一样,很沉重。
过了一会儿,阿树指了指手机道:“欧阳诚说,出租屋有命案发生。”
程晓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阿树说的是自己之前的出租屋,立刻起身道:“我们去看看。”下床穿上衬衫,程晓眼中带了一分急切。
阿树提醒他道:“你现在身体很虚弱。”
程晓转身看了阿树半晌,压下心中的异样道:“要真是三魂去了两魄,那我更要去看看了。一则欧阳诚也会法术,也许能帮上忙。二则我也有些事想要问一问他。”如果阿树说的是真的,自己呆在这里坐以待毙也不是办法。
程晓扣好扣子,走到地上的骨片旁,犹豫了一会儿想要捡起来。
“别碰!”阿树急忙抓住程晓的手腕,自己伸手捡起了那个骨片道,“这东西公子暂时不要碰。”
程晓一脸的惊讶,看着阿树被灼伤的手指,略带迟疑道:“你……”
阿树捡起毛巾将骨片包起来,又拿过沙发上程晓的双肩包把东西塞进去,直到弄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回身解释道:“这东西会伤到公子。”
程晓看着阿树焦黑的手指,没来由的一阵心悸,同时脑袋又是一阵眩晕。
记忆有些模糊,眼前的人似乎也在影影绰绰间化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一身戎甲,一匹战马,夕阳下那双铮亮的眸子,似乎穿透了千年的时光打在他的身上、心上,让他几乎分不清今夕往昔。
轻轻晃了晃脑袋,程晓右手握拳捶了下额角。直到周遭的一切变得清晰正常,程晓这才抬起头轻喘了几口气。
那些记忆……不是他的,也不能是他的。
抬眼看向阿树,程晓见他手上的灼伤已经消逝,这才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道:“走吧。”快步走过去背起自己的背包,随手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程晓道,“还好我东西不多,也不用搬来搬去的麻烦。”之前搬去殡仪馆的时候他就没带多少东西,现在刚好可以顺便先带一些回出租屋。
阿树走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袋子道:“我来拿吧。”
见阿树要拿自己肩上的背包,程晓立刻阻止道:“里面的东西会伤到你,我来拿就行了。”之前的六角星轮、战国帛书、骨片(蛇鳞),还有已经被拆开的公文包都在背包里,程晓不想再让阿树碰,以免他又受伤,虽然那些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两人拦了一辆的士,一路坐到了出租屋的院子门口。
其实程晓租的这处房子地址位置很不错,环境也好,可惜的是房子是老房子,布局也是民国时期那种小洋房的布局。
先是铁质的大门和栅栏,进去之后,左侧是一些树木和三四个车位;右侧的方向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小洋楼的入口则有着另一道铁门。程晓就住在小洋楼那道铁门后面长长的楼道里的小屋子里。
那里本来是用来放东西的仓库,后来被房东重新布置了一番,弄出来四个独立的小房间,一则可以出租,二则可以放东西。很方便。
小洋楼里面似乎也住的有人,只是程晓没有见过。毕竟他也是刚搬来不久,仅仅住了不到一个周就去了殡仪馆,现在不到一个星期,又回来了。
下了出租车,程晓走到院门口,听着早已锈迹斑斑的铁制大门在夏风的吹拂下发出“咻咻”的轻微声响,身上不由得有些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