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怕这一次这些番和豪强要失算了。在那变了味的祆教之中浸染多年、又有贺兰公这个用心险恶的鬼神的鼓动,这些羌部早就不再是合适的谈判对象。
“宁可留一个贫瘠的尼德兰给耶和华,也不留一个富裕的尼德兰给魔鬼”,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可不止是古典时代中世纪的狂信徒总督。
魏野哼了一声,一扬下巴:“大熊,说说你那边派人哨探本地坞堡的结果。本地大户那些有部曲护卫的庄园,在叛军面前,有哪一家保住了的?”
李大熊面上全是不屑神色,抱拳答道:“主公,那些坞堡事前都得了我们传讯,都是照着您的吩咐告知主事的,就算他们不肯入城,也要将各自门户守住,免得叛军一到,稀里糊涂地当了鬼。可这几日我们查探下来,这四周几个坞堡,全都给叛军洗了,连人都没逃出来半个!”
仙术士端起漆盏,送了一口浆子润了润喉咙,随即重重地将漆盏朝几上一按。哪怕凉州豪强祖上都是靠军功起家,讲习武事更是蔚然成风,可那些坞堡中所谓的武备,也不过是招募流亡民壮,摆弄些角弓木枪而已。
这样的武力值,用在乡间争水夺地,防范下小股的山贼马贼,勉强算是够用,但面对有神力加护的羌军?
平心而论,对凉州本地的豪强也好,对纵容祆教和羌人的凉州地方官也罢,自家都没什么好感。甚至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番和县的坞堡庄园当成是自己这边的助力,只要大家表现一个合作态度,旁的压根就不强求了。但你们自己作死也就算了,还要拖上你们庄园里那些名为部曲实为农奴的农人给你们殉葬?还是说你们从一开始就把这些人当成是你们的私产,深觉得某个谏议大夫下令催促民人入城避难,是侵犯了你们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财产?
将这点怒气压下,魏野看向吴解:“孟明,除此之外,余下的应对呢?”
吴解也只能叹气:“若是夏秋时候,谏议提到用粪尿之物污了城外泉井,使得贼军患上大疫,果然是一招好计。然而如今天寒地冻,疫病尤难发作,贼军中又有邪神做法,这法子只怕也不好使了。就算污了泉井,这满地冰雪却是干净,顶多让他们多花些力气砍柴烧水。”
“那就烧呗,天寒地冻,叛军想要不死,不但要吃,更要穿,还要有火堆取暖。这一样样算下来,一万多的叛军人吃马嚼带柴火,是多大的开销?到最后,起码有一成往上的叛军只能变成尸兵。孟明,活叛军棘手,那些半死不死的尸兵,却是容易对付!”
说到这里,魏野冷冷一笑,洞阳剑祝对活物的杀伤力虽然不低,可面对尸兵、丧尸这类不死生物,才是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地方。要是贺兰公一口气将麾下羌军全改造成了不死生物,那么这防卫战也不用他这么费神维持了,直接烧烧烧,烧到贺兰公转职专门撒骨灰的殡仪馆员工为止。
不过这些话也就不必说得太明显了,吴解也是知趣,向着魏野道:“如今城中奉着谏议军令,粮秣、柴禾每日消耗都有定例,须臾也离不得下官。下官在武事上又是门外汉,便先向谏议告个假,先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