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里,还隐隐带着夏秋之交的那股燥热。在皇城南宫的侍中庐值房里,却是坐得满满当当,席子上、蒲团上全都是人。
然而侍中庐中却是一个侍中官都没有,反倒是属于光禄勋虎贲、羽林两军的郎官居多,中间还杂着一些尚书台、谒者台甚至外朝的文官。
若是有人朝着里面望一眼,就算是见惯了官场气派的洛阳人也得吓一大跳。
近来炙手可热的新贵,除了身为羽林中郎将而全面管制宫中宿卫事的马元义,西园校尉赵亚龙、谒者仆射孔璋、卫尉丞秦风,还有虽不拜官却加了“女史”称号,视同命妇的女祭酒甘晚棠,全都聚集在了一处。
大家都是一身冠带煌煌的大衣服,在这狭窄的值房里都是汗透中衣,就算预先叫人在值房四角堆了大块的冰盆,似乎也难以降下这里面的燥热气息,只能一杯又一杯地狠灌加了冰的酪浆子。
从来就不让舌头清闲下来的赵亚龙,正展开一卷帛书,抑扬顿挫地朗诵着:
“臣闻三苗之野,有五帝之师。四夷之国,有王者之伐,是知欲德怀远人,虞舜先起干戚之舞。自古自昔,未有不扬威震武而能行仲尼之诗礼、皋陶之刑律者。
西凉羌种,本异气所产,非华夏所出。复奉左道,事火为神,议谋不轨,相聚为贼,侵略百姓,素无禁忌。昏官庸吏,典据州郡,使百姓之冤,无所告诉。
而贼势大张,复思永初之乱,张掖郡县破坏,不绝若线,生民悲哭,声震于野。幸得司隶部兵曹从事魏野救之。其发忠勇义民,身临锋刃,被创数十,犹然不退,羌种死败殆尽,如沸汤沃雪,号为神兵,望而畏忌。张掖地方,遂得其安,若微魏野,张掖之民,尽为左衽矣!
忠功如此,复能克敌,张掖之安,实赖其力。今郡县长吏十不存一,太守段罔,远遁姑藏,缈无书信。而盗贼四出,殄害良善,烽燧连云,一日三警,此诚永初以来,羌祸之至深者。
如臣等愚见,但重举贤良,为牧为守,集之资谷,安便赏募,相从助剿,自然清晏。庶几免永初之乱,亦不烦远师征伐也。
臣凉州部张掖郡觻得令刘闯。
臣司隶部司隶校尉府兵曹从事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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