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然孤立起来的女武士丝毫不在乎面前这些人喋喋不休,低头专心享用酒食。只是那帮经师谈得太过入港,又觉得她听不懂胡语,索性就没有在意她。然而女武士低着头专心对付一条烤鱼,却把耳朵支棱起来,等着这些经师说到最热烈的时候,她拍拍手上的肉屑,顺道油手在古瑞格斯的斗篷上抹了抹,心满意足地道:“吃也吃饱了,小古,咱们走。这些傻子议论的事情,不用去管它。”
“啊?苏姐……咱们……”
“听不明白吗?几个除了舌头以外全身残废的神棍,一帮子欺软怕硬的混混,在讨论老鼠吃猫这个技术性问题。”
不打算再给古瑞格斯抗辩的时间,女武士一手拖着死灵法师的斗篷,就把他朝外拉。
然而刚才那句话里,轻蔑的意味实在是掩都掩不住,几个一直用胡语交谈的掌经人,顿时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从开头到结尾,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别人听了个清清楚楚。而且在这个女人眼里,这么多在各自礼拜寺管辖地呼风唤雨、地方上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居然就只是一些摇唇鼓舌之徒!
这些掌经人,年纪大些的还算是伊本老人自己教出来的,年轻些的都是三传、四传的。祆教也没有个徒子徒孙的概念,一切尊卑只看在教中的职分。这些人年纪轻,心眼活,野心大,很有几个联系凉州地方山贼马匪,说不清是经师还是贼头的人物。
他们也不管面前这女武士的地位有什么特殊了,一伸手在袷袢里一掏,就是一把把雪亮短刀,直冲着女武士的身后袭来。
伊本老人见着这些经师的举动,眉头微微一皱,却没有开口。
女武士也没有回头,就笑着道了一声:“老伊本,你这些徒子徒孙,我卖你个面子。记得事后的伤药钱,我要翻三倍!”
话音未落,从女武士袖中脱出一支短棍,这支棍在出袖的瞬间立时伸长,伴随着机簧消息的转动声,转眼就组合成了一支长戈!
长戈横打而出,冲在最前头的那个经师命数不好,当胸挨了这一记重击,随即倒飞了出去。
余下的人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面前黑影一闪,随即整个身子都不像是自个的了,就这么一个个地也跟着飞了出去!
几声闷响中,这几个经师全撞在了墙上。也亏得任府上装潢都走得是波斯风格,墙上的挂毯也足够厚,居然起了些缓重的余地,才算是没让这一场好宴当场见血。
也不管那几个软软从墙上滑落的经师,伊本老人静静看着女武士的背影,淡淡道:“多谢留情。”
“老头子,我这可不是为你留情。”女武士大大方方地一抬手,算是打了个退席的招呼,飒然笑道:“那个道士京官一手法术很厉害,剑法也还不太坏,纯走杀伐的路子。要是他对着你们,也不用多玩花样,现烤几个活人,我看就能吓晕一大半人去。明说了吧老头子,这个年头,不是你煽动起一帮子傻信教的,就能办成事情的。照我看,你还是带着这些废物多办几回……那什么,篝火晚会?不管了,总之你们总要向那几个封了大天使的家伙多求点神迹下来,那些小妖怪也多派几个过来帮手。不然将来你们的布置,我看全都要完!”
丢下伊本老人,自顾自地出了任府大门,女武士也是一点不管身后的那些祆教经师眼里又恨又怕的眼神。她只是在嘀咕:“说起来,那个道士京官的火焰法术看着眼生啊。你说,上次我们在武威附近见过的那群太平道的,看着气息感觉有点像,难不成黄巾起义要先从凉州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