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道河少年时也是心气极高的人物,一心想为前人不能为的创举,荒唐事儿也做过不少,只是。随着修为渐深,心态却也慢慢改变,做了一派之掌后,考虑角度又是不同,也早已熄了旁的心思,只一心希望将本派传扬下去。
这玉面朱唇的潇洒男子手抚长须,自言自语地叹息了一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他这一声感叹,却是因为他连卜三卦,结果都一模一样,北方乱象将起,北极宫衰败已是必然,甚至有灭门之危,唯一的一线生机,则是指向此刻正在北极宫做客的虞璿。
虞璿收服北海真龙为仆,一战成名,但对苏道河这等深谙天机的人来说,从中得知的讯息,的却远比明面上能看到的更多,而这正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大兄为何愁眉苦脸?”正在苏道河沉思的时候,一声大笑遥遥传来,一个木冠麻服的少年道人一步跨出,便已经到了他面前。
这少年道人生得长眉俊目,容貌同苏道河略有相似,虽然不如他英俊,但却别有一种洒脱不羁的味道。少年道人略一拱手,笑道:“大兄,我刚才见嫂嫂在偏殿等候,打了个招呼。”
苏道河本来沉思,见了这少年道人,便展了眉头,笑骂道:“你不是外出云游么?怎的知道回来了?”
这少年道人却是他的同胞弟,名叫苏道缘,资质比兄长还高,只是生性惫懒贪玩,不乐修行。苏道缘笑道:“大兄,这却是怎么回事?我一回来,便依稀听人说你把侄女儿关了禁闭,还怪罪到嫂嫂身上,这是什么缘故?”
苏道河不愿多谈此事,道:“哪有此事,梦晨丫头太过贪玩,修为缓慢,稍微敦促一下而已。”
苏道缘见他否认,也不戳穿,又笑道:“我还听说,近日北海上出了一位年轻高手,收了敖怀沙那条孽龙,如今正在我派做客。”
苏道河哼了一声,道:“一去几十年不回来,一回来便拐弯抹角地骂你兄长,这是为弟之道?你既然问起,我也不瞒你,那是虞家的女孩儿。前番听说无生姥姥的外孙独占鳌头,夺了秘境机缘,回头便有虞氏女在我北方立威,用意不问自明。”
苏道缘脸上没半点异色,不以为意地道:“无生道又如何?当初咱们又不是没有接触过。按照远交近攻的道理,本来就该去重新把这交情捡起来。”他露齿一笑,“我也知道明月公主是大兄你生平恨事,但时过境迁,大丈夫何必因小事耿耿于怀?再说,你都让姜师妹和明远侄儿大张旗鼓地把人请来了,总不能虎头蛇尾吧?既来之则安之,且看看无生姥姥是个什么章程。”
苏道河只是摇头,以他谨慎多疑的性子,早在注意到虞璿的时候,便开始反复推算她的相关之事。算出她乃虞明月亲女,并不为难,但令苏道河惊诧的是,其父为谁却是模糊不清,只是隐约发觉,和妖族大有关联,联想到虞璿近日在北海的所作所为,他顿觉棘手不已。
和中州道门不同,北极宫率领散修联盟,内中道修魔修俱有,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一切单看是否利益相同,便能成为盟友。当初苏道河同虞明月也有一段交往,甚至私底下瞒着长辈,传授了不少宫中秘法。
因此,单是西方魔国投来橄榄枝,他自然没什么抗拒,反而乐见其成;但若涉及到北海妖族,北方魔国这两个“近邻”,搅在一处,未免打破平衡,反而招祸。
因此,苏道河在判断出虞璿身份后,给足了面子将她作为贵客请到宫中,但却拿不定主意,更不知是否北方妖族已经和西方魔国暗地建立了某些关联。
苏道缘见他一会摇头,一会点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不耐烦道:“大兄既然拿不定主意,我替你帮这个忙罢!”
苏道河闻言心中一动,看向自家这个弟弟,仔细打量了一会,笑道:“既然吾弟自动请缨,为兄也不好拂你的好意。待虞家姑娘返回中州,你也陪着一起去,遇事休要失了我北极宫的风范。”
苏道缘嘴角一抽,道:“佳人同行这样美事,大兄不去照顾自己的弟子,怎么照顾到兄弟头上了?”
苏道河好整以暇地道:“修为高些,打杂起来更利索。你待会先替我看望虞姑娘。今晚在凌霄阁设宴,五殿长老务必出席。这些都交给你办。”
苏道缘嬉笑道:“我一个大男人怎懂得这些细务操持?待我去请嫂嫂来坐镇……”话未说完,只见苏道河脸色一变,他忙自觉地住了口,“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