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究竟要做什么?
兴许,平步青云位极人臣之后,他又忽而怀念起自个这个糟糠之妻?
如此作想着,慕禾心中微微一动,若有所思地抚上自己的唇——那里有不止两处的咬伤。
温珩其实并没有咬人的习惯,有这个习惯的是她。可昨天夜里他却是含着十成的怒意,恶狠狠地咬上来的。只待将她咬出血了也不见松口,死死将她抱着,恍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这莫不是因为那日在山林之中,他瞧见尉淮将她亲了亲?
说来温珩其实从小便占有欲极强,除开他那张禁欲的脸天然的隐藏,他那时时带笑,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更加叫人难以察觉。但自小这么多年,还是会给她瞧出些端倪来的。
由此可想,又可能兴许他不过依旧是将她当做自己所有,容不得旁人沾染半分的占有欲在作祟。
无论是那一种,现在的温珩都是她惹不起的。
权倾朝野,辅佐新帝几乎可左右皇权的北陆丞相温珩,他还有一身不输于她栖梧宫宫主慕禾的好剑术,以及让她望尘莫及的城府心计。
尤其,他现在早不是那个可以容她生气发火,忍她胡搅蛮缠的少年。他将她当做了踏石,到了与她而言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地方。
彼此之间若没有了恃宠而骄的资本,就该小心谨慎。
左右肆意下触了他逆鳞,就像昨夜的自己一般,无端的添了损失。
……
温珩从屋内出来后,替磕着眼、似乎已经睡去的慕禾盖上被子,便离开了。
随着木门轻合,院内又恢复了宁静。
慕禾一觉睡到小竹回来的时候。夕阳微沉燃烧着天边的残云,没有多少暖意。
阿狸像是感知到小竹的状态不对,从进门起就一直老实的跟在她的手侧,巴巴的觑了慕禾几眼,又一步不落的跟着小竹去了厨房做菜。
慕禾自然没有对小竹解释什么,吃过晚饭后独自在院中看书。待她抱着阿狸进屋之后才研了磨,写下一封简短的信函。简单的搁置在桌上便起身往屋内走去。
行至房门前,才平静地开口,“信函直接交到慕容凌手里,两天之内,我要回复。”
门扉在慕禾身后合上,院中木桌前黑影一闪,那封四平八稳搁置的信函凭空消失不见……
昨夜茶会温珩放出慕禾在梨镇的消息,今日午后便有三名栖梧暗卫到了她所在院落,并未声张的隐匿在四周。
这样也好。
若不是因为渴望无拘无束,她身边之人又怎会如此寥寥,到头来落得受制于人的下场。
意料之外的是,接下来的五天,慕禾都没有再见到温珩。
……
连绵的大雨后,白昼也犹若黑夜一般,天色低沉而压抑。
好在这样的天气是不用出门的,实在叫人庆幸。
医馆之中,华大夫陪同一名女子从问诊厅中出来。瞥眼正磨药的慕禾,意欲不明的咳嗽了声,伸手拦了拦那女子,“姑娘,这样的天气,你还是等等,等雨小些了再走吧?”
慕禾听到厅中无端有人高声说话,不由迷茫的抬头瞅了瞅门口的两人。也随着华大夫话语中的内容,望了眼屋外瓢泼似的雨帘,手中动作未停。
恩,果然是不适合出行的大雨,并着风,还冷得很。
那女子感了风寒,时不时掩唇轻咳,一副风吹了都会倒的模样。却柔柔的低声拒绝,“不了,我夫君同孩子还在等我回去,已经因为病情耽搁了几天,他们也该等得心急了。”
“这路上泥泞,大雨连绵,你又染了重病,一个人回去着实不妥。”华大夫言罢,担忧着渡来的视线正好同慕禾的撞上,为难似的停顿。
慕禾原地呆了呆,神情自迷茫改作惆怅,低头心疼的瞅了瞅小竹昨夜才给她做好的新鞋。
“大夫的好意我心领了。”那姑娘客套且坚定的说完,低头一阵咳,拿过墙角靠着的伞便要出门。
“且慢,我送。”慕禾朝外迈出两步,在华大夫每隔几日都要参演一角的苦情剧目中低了头,“我送就是。”
华大夫欣慰的笑了,将一堆沉重的行李递过来,俨然将之当做趁手的苦力,“那便麻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