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以为他会很不屑跟她的那段过去呢,毕竟她之于他,是那样一个云泥之别的身份,他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薄家二少爷,她是靠助学贷款才能完成学业的贫困女学生。
只是怎么现在听着他这话,他好像很怀念跟她的那段情似的?
他以为她那样望着他是不明白他指的什么,解释着,
“你跟着我,不也是衣食无忧了几年?”
纪如谨闻言,不由得笑了出来,笑的很自嘲,也挺悲哀的。
他觉得,给了她衣食无忧的生活,就是对她好?
罢了罢了,是她高估了他对他们那段情的定位了。
对他这样生来握尽财富纨绔富贵的少爷来说,女人的真心是可以直接用金钱买来的,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优渥富足的物质生活,而没有精神上的给予和富足。
想想也觉得怪可笑的,她悲哀什么呢,她在一纨绔少爷身上肖想什么精神上是贫瘠还是富足干什么呢?他们生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薄玄参被她那若有似无的浅笑给弄的眉头微蹙,她那笑,让他觉得她是在嘲讽他,这让他觉得自己很狼狈。
嘲讽,被人用这个态度对待,薄玄参的心里简直是……气急败坏。
“你笑什么?”
他沉了声问她,纪如谨收起自己的笑,淡淡开口,
“没什么,我有些累了,休息一下。”
她说完就在病床上躺了下来,但却是背过了身去拉高了被子盖住了自己。
“哎,你的手上打着吊瓶,朝那边躺不得劲儿吧——”
他有些紧张的过来想要阻止她,却见她抿着唇将吊瓶的管一点点整理好,然后再次躺了下去。
纪如谨这样躺着确实不得劲儿,但还是坚持,身子扭得慌也执意背对着他躺着,难道让她转过去躺着跟坐在那边的他面对面?那显然是她不能接受的,也是她不愿接受的。
因着她的坚持,薄玄参在那边也没了动静。
她拉高了被子盖住了脸,他在这边就只能瞧到她头顶那儿露出来的一圈乌黑的发丝,他很怀念那时她顺滑柔软的长发,忍不住的就伸过了手去想要触摸一下,手抬到半空却又僵在了那儿。
她已剪短了发,而他也没有立场再去触碰她。
最终,他只能颓然的垂下了手来,那手指最后落在了她后背的被子上,笨拙的为她往上拉了拉。
纪如谨躺在那儿,能感受到他笨拙的为自己拉被子的举动,被子底下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她很想跟他义正言辞的谈一谈,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是请原谅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刚刚在家里疼的她死去活来的,好不容易储存了些力气自己开车来了医院,打上了吊瓶能缓解了一下疼痛,可他又出现了。
刚刚给他那样对付了半天,她也真的是累了,这会儿躺下之后,只觉得动都不想动,连话都不愿说,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不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说那天在法院的遇见是因为公事的话,那么今天大半夜的他跑到这里来对她嘘寒问暖的又是什么意思?
不要告诉她,薄少爷还惦记着她,还关心着她,在她看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比她更清楚,他们之间那段过去是什么样的。他不过是因为一时的新鲜而看上了她而已,难道他还能为她停留?
或许他只是不甘心两年前她用远赴美国那样的方式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所以现在得知她回来了,便阴魂不散的前来纠缠着她报复着她,想要她过得不安宁吧。
他向来最会折腾她了不是吗?
她一直以这样冷漠的姿态面对他,让薄玄参颇为挫败。
他想走,却又怕走了万一她再有个什么事怎么办。
不想走,面子上却又真的挂不住了。
最终他低头去看手机,朋友圈有人转发了一段一个知名情感专家的语录:
放弃一个喜欢的人什么感觉?就像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的绝望。你知道那是你家,但已经回不去了。
他胸口像是被人重重击穿,就那样怔怔看了床上的人儿一眼。
情感专家不愧是情感专家,他此时心里的感触,跟这专家描述的一样一样的。
就是那样一种绝望的感觉。
自她两年前决绝离开之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是这样一种绝望的感觉,日日夜夜啃噬着他。
帘子外的急诊室依旧是闹哄哄的,可帘子内的这一方天地却是寂静无比。
纪如谨躺的有些迷迷糊糊的,她都不知道她的吊瓶是什么时候打完的,还是耳边的说话声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拉下了被子,就见她病床周围的帘子已经拉了开来,之前给她打上吊瓶的男护士正在跟薄玄参说着什么,好像是交代着她回去之后应该注意的一些事项,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吊针已经拔了,看来是打完了,那代表她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