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她去。”翟川重重舒口气,颓然坐回桌边,目光又落在桌上的那一片纸上,娟秀的字迹偏偏透着一缕执拗,看着越发刺心,索性团成一团掷到了地上。
旭华缓步走来,俯身拾起那一团皱巴巴的纸,悄悄瞥了一眼,叹了口气,“这是她打算寄与大祭司的信?其实太子妃这样做也无可厚非……陶小姐虽然不怎么招人喜欢,但毕竟大将军是有地位的,娶她为侧妃也并不为过……”
“殿下,难道你就为了这点小事再不理她了?”旭华见翟川不语,挪近了几步,“我听薛姑娘说,一入火溪谷,即结一世之缘……”
“是她自己要走的。”翟川敛眉,刚才话说得太急,那丫头不会真的赌气走了吧?
旭华微微抿唇笑了笑,“太子妃哪里舍得走?她和薛姑娘就在间壁呢。”见翟川有些松动,旭华趁势又劝,“太子妃现在只怕也在气头上,薛姑娘一定会劝她的,等晚些时候殿下去把她接回来,可好?”
而在薛瞳那里,寒林早已止了哭泣,向薛瞳解释了一下事情原委。
薛瞳也有些作难,“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也不好多说……可是寒林,你分明知道他喜欢你,为什么还要这样?”
“……这些日子,我们过得很苦。”寒林缓缓走到窗边,难得雪停了,午后的阳光斜斜落在窗棂上,“阿瞳,我第一次知道,想要而得不到,有多么痛苦……”
觉察到她平静的声音里压抑着的痛苦,薛瞳上前轻轻拥住她,就像许多年前的雪地里一样,“寒林,你有什么难过的事情?”
“阿瞳……”寒林回身抱住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点安慰。
窗棂上的积雪被阳光晒化了不少,水一滴滴落在檐头,伴着寒林低低的叙述。
“所以,你才会这样做?”薛瞳拧着眉头,承瑶当年一个界灵出世的预言,如今可真是苦了这两人。
“我不想累你们也遭难,可是近些日子,越发难以抑制,甚至要动用眠咒才能睡去。”寒林敛眉,面颊上飞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分明是灵族后裔,为什么会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欲_望?
薛瞳轻轻拂过她微乱的鬓发,抿了抿唇,郑重出言,“我总觉得,你们似乎是双双中了什么催情之物?”
“……我想过,但我体内有水灵之力,药物毒物一律不能侵犯,如何会是那种东西?”寒林拿起小盅轻轻抿了一口,“我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或许当时不该跟他一起进火溪谷的……祖姑姑当年就没有进去……”
“怎么后悔了?”薛瞳无奈地笑了笑,“我识得的寒林,可不是这样轻易后悔的人。”
“让你失望了呢。”寒林眨了眨眼,调皮却疲惫地笑了。
薛瞳撑着面颊,歪着头看她,“我是没有喜欢过谁,不知道那种时候到底有多难熬。不过你们若实在受不了了,也不必顾虑那么多,我和归风均能自保,若是旭华,我答应你不会让她有事的。”
“多谢。”寒林微笑,随即敛了眉,“但我总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记得唯有巫毒能够伤及灵族,可巫毒的效力又不会这么弱……水灵的净化之力竟是不能解,而且,玉灵生而有清正之力,又如何会……”
千头万绪,竟是怎么也理不清,不自觉地又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不得不说,她刚才第一口被呛得很惨,但现在渐渐习惯了这种激烈滚烫而略带疼痛的味道,反而产生了一点依恋。
“寒林,别喝了,若是翟川知道我纵容你饮酒,下次定是再不许你来寻我了。”薛瞳蹙了蹙眉,拉住她的手腕,“饮酒伤身,听话。”
寒林偏过身子靠在她身上,微微仰起头,轻笑,“……那年我从雪陌林偷偷溜出去,在澄海国那里寻到了师兄,当时我也劝他别喝……”
“你看,你都醉了,天也要夜了,我送你回去吧。”薛瞳看着她绯红的面颊摇了摇头,她分明记得水灵应当不会受到任何药物的作用,这丫头怎么回事?
“我没醉……”寒林缓缓眨了眨眼,叹息,“若是换了现在的我,想必会与师兄一道饮酒?他那个时候一定很痛苦吧……”
薛瞳闭目不语,其实按她的意思,只怕寒林跟温空冥一起会更好一些,不过这种缘分的事情总是很难说的,自己一个局外人,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你看,你也不说了……”寒林狡黠地笑了笑,仍旧拿起杯子,却觉得手又被人擒住了。
“林儿,别喝了。”声音严厉却又温和,掺着一缕痛惜。
蓦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寒林一愣,眼角随即落下两颗泪珠,偏偏赌气不肯回头,“你放手!”
翟川就着她手中将酒一饮而尽,把她拖起来,“好了,酒喝完了,你乖乖跟我回去。”
低头见寒林带着雾气的眸子瞪了自己一眼,只当她还要闹,不想她乖乖扑进自己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怀中人小脸带笑,竟是已经睡了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