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人呜咽了下,声音有些哽咽地道;“高人可否留下一颗珠子给小女子,小女子与夫君相守多年,一直以来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无法看见他。所幸上天垂怜将两颗宝珠赠我作眼,这才能够每天都看见夫君来回忙碌的身影,小女子舍不得自家夫君,只求您莫要两颗宝珠都取走。”
陶瓷人的声音哽咽,听着十分忧伤。
小黑蛇看着她盈盈的眼珠子,不禁有些欣喜:居然有两颗魔珠。
但他向来都不是什么心慈仁善之辈,救人助人也只讲究得失。所以这般,繁奇不可能放过两颗魔珠。
“对不住了,两颗珠子我都得取走。”
说着,繁奇忽然幻回人形,便要抬手抠出陶瓷女的眼珠子。
“不不!不要!我不要失去眼睛!”陶瓷人凄厉地吼着,声音变得扭曲。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狂风大作!漫天沙尘席卷而来,正在大清湖边休息的王小洪等人在毫无防备之际被卷入沙尘暴之中。
“蛇兄!外头变天了!”阿赋果断从窗户外飞了进来,忙道。
繁奇回头看了她一眼,手却已经快速插|进陶瓷人的右眼里,取出其中一颗魔珠!
风沙漫天扬起,席卷的越发狂烈了!整座房屋的顶也被掀了去,木门吱呀一声倒地!
然而!在这紧要关头!阿赋和繁奇却看见那个年轻的男人就这么干干地站在门口边,神色慌张地看着他们。
“他回来了!”阿赋惊呼。
还以为年轻男人是来阻止他们的,可是却见他一直站在门口,似乎根本不想进来。
陶瓷人似乎也觉察到她的夫君就站在门外,于是放生大喊:“华儿救我!快救我!”
年轻男人闻得陶瓷人呼救,身子猛然一个哆嗦,下一刻却直接扭过身拔腿就跑!
“他跑了?”
阿赋和繁奇皆愣了。
陶瓷人也忽然默了声,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少顷,漫天沙尘的肆虐忽然骤减,狂风也逐渐微弱,直到剩下满地的沙子覆盖在房屋和大清湖上。
“华儿…华儿你怎么跑了呢?快回来呀……”陶瓷人的声音有些绝望,有些悲戚。
少顷,陶瓷人的左眼流出了血泪……
看着她流泪的左眼,和空洞洞的右眼,阿赋不忍心地开口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啊?为何就跑了呢?”
繁奇不悦地看了阿赋一眼,怪她多管闲事。他本想着快点取走陶瓷人左眼上的魔珠,但想到陶瓷女的愤怒会激起沙漠里的狂沙,便有些担忧。
“我为了他抛弃整个剑门,丢下自己的父亲,为了救他身负重伤不治而亡。”陶瓷女说着,血泪流的更严重了,“临死前,我问他后不后悔跟我一起离开剑门,来到这荒无人烟的沙漠里生存,他说永远……不悔。”
阿赋咬了咬唇,有些不忍听陶瓷女那绝望的声音。
繁奇侧头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几丝复杂。
陶瓷女继续哽咽着:“他是做陶瓷为生的,我死后他便做了一尊我的瓷像。我要他发誓,就算我死了,也要留在沙漠里陪我度过,永远不分开。他明明就答应了我,可是这几年他一直恍恍惚惚,我连他的梦里也开始进不去了。”
阿赋顿了顿,有些安慰似地开口:“他在这儿陪你多久了?”
“七年了…他十五岁那年,我十七岁,从我们躲进沙漠,我负伤而死到现在…”陶瓷女悲痛极了。
默然少顷,陶瓷女的声音忽然变得凄厉:“我那么爱他!我多希望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可是他方才做了什么?他为何抛下我就跑了!?”
繁奇本不想管这闲事,可他终于忍不住说道:“跟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像生活了七年!啧啧!这家伙太可怜了!”
“你什么意思!?他爱我难道不应该陪着我吗?我们说好了一生一世都不分开!”陶瓷女忽然激动起来,整个瓷像都有些抖动了。
繁奇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
阿赋叹了一声,劝说道:“可你已经死了,你这般做法既是不放过他,也是不放过你自己。为何你不去投胎呢?轮回再次做人,你们不就能够好好地在一起了么?”
陶瓷人显然不同意她的建议,又开始激动起来:“我若投胎!十八年后他已经多大岁数了?又或者这段期间他会爱上别人!我怎么可能放心去投胎?”
“哎……”阿赋有些无奈,“既然你这么爱他,就不该嫌弃他会比你老,更不该不信任他呀。”
说这话的时候,阿赋有些虚,毕竟刚刚那男人确实跑掉了,眼见自己心爱之人的雕像差点被人打碎,他居然拔腿就跑,看似也不是有多深爱呀。
繁奇有些耐不住了,一把将阿赋拉到身后,对着瓷人像严肃说道:“你左眼里的珠子我势必要取走,既然你能掀起漫天沙尘阻挡我们,那就别怪我把你摔个粉碎不留了。”
“蛇兄你……”
“别跟她废话了,拿到魔珠就走!”繁奇说着,不耐烦地上前伸手便要插|进她的眼睛。
狂风再次大作,露天的屋顶再次被黄沙席卷。
只见陶瓷女忽然往后跳了一步,有些哀求地说道:“不,请让我见他最后一面,见他最后一面再取走我的眼睛好么?求你们了!”
阿赋动容了,连忙抓下繁奇的手:“就让他们见一面吧。”
繁奇僵了僵,终还是答应了。
…
可那个年轻的男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他们找遍了大清湖周围都没能找到他。
最后不得已,阿赋让王小洪和童笙磬二人将陶瓷像抬了出来。
陶瓷女屹立在沙土上,望着远处,默然很久。
阿赋忽然大喊出声:“华公子!快回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那年轻人还是没出现。
天眼石在这个时候终于发挥了别的作用,阿赋用它眺望远处,果然看见那个年轻的华公子正狼狈地跑在沙漠上,似乎想要逃离,想要跑出这片沙漠。
阿赋如实地将看到的一切告诉了陶瓷女,陶瓷女没有再落泪,语气变得有些淡泊:“原来他早就迫不及待要离开我了,呵呵……罢也……你们动手吧。”
“我去把他追回来!”阿赋忙道。
“不了……不用了……”陶瓷女说完这一句,左眼里忽然传来一个‘咯崩’的声音,随之她的左眼出现一道裂痕,魔珠从她眼中掉了出来……
“阿尼陀佛,小僧这就超度施主归极乐。”无岁摇着头,拿出佛珠开始诵经。
繁奇捡起魔珠,和另外一颗魔珠一起紧紧握在手中。
夜里,一缕魂魄从瓷人像中飞了出来随风散开。
夜里,沙漠同样炙热着,一个年轻男人满头大汗地走在软沙地上,已经累地不行。最终,他躺倒在沙漠上,看着星辰夜发呆。
七年了,他独自守着一个诺言,守了一个空瓷像七年。当他看见瓷像快要被人摔碎的那一刻,他居然产生了一种渴望解脱的快感。
可是,当他现在躺下来静下来的时候,他却茫然了。
一个守了七年的地方,他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于是,他再次返回去,想要看看那尊瓷像,想要看她最后一眼。可是当他回去的时候,屋子已经坍塌,瓷人像屹立在风沙之中,两只眼睛不像以前那样子似乎带着光彩,而是像被挖走了希望一样,干涸空洞而绝望着。
“你怎么了?”他抚摸着瓷人像的脸,心里头一阵一阵地疼。
然而如今她却是再也听不见他的声音了,瓷人像早已空了。
成功取得魔珠的他们很快就远离了沙漠,两颗魔珠为了安全起见全由繁奇保管。
“为何沙漠这么炎热的地方,魔珠会藏在哪里呢?”他们疑惑。
繁奇解释道:“那陶瓷女恰好死在亥日亥时,本身阴气就很重。魔珠这等聪明之物,自然会躲在隐蔽之处,一来不会有人想到阳气旺盛之地有阴气所在,二来可以借助陶瓷女的阴魂加以育化。”
众人了悟,却没有人疑惑为何繁奇对魔珠会这么了解。
如今,十颗魔珠已经找到五颗,而五颗都在魔界……
还有五颗,快了,只要再找到五颗,他就能催生魔婴,复兴魔界,替自己报仇,替‘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