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未亮,仍旧是在三声钟鸣中,顾长月着了身火焰般肆意美艳的红色锦袍,贴了引导飞身符,转瞬便降落在云中隐所居之地。
云中隐早早便立在他那间破旧的草房前头,白衣束发,神采奕奕。
见顾长月落地,眼中的光芒立刻亮了几分,笑呵呵的模样,促狭之意甚是明显。
沉曦则面无表情地立在一侧,青衣墨法,无风自扬,一脸肃穆,好似一代宗师。
师徒二人,无一点相似之处。
木纾说过,大师伯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已被大师伯这块墨染黑,唯有师兄沉曦出淤泥而不染。
所有思绪只在短暂的瞬间,顾长月行步上前,各行了一礼,“大师伯,师兄。”
云中隐眉开眼笑地盯着她,示意她免礼。
沉曦不过点了点消瘦的下巴,没有别的表示。
顾长月站直身子,便听到云中隐故作柔和的声音道:“小月月今儿可漂亮了,大师伯给你的衣裳果真合身,还真合身。”
说话的时候,眼睛没有离开过顾长月。
不得不说,这套红衣虽然平凡,但穿在顾长月身上,平添了几分灵动仙气。
裙摆飞扬,丝带缕缕,轻盈而妖艳。
顾长月洁白精巧的脸庞在红衣衬托下,泛着薄薄的红晕,一双凤眼轻轻勾起,美丽魅惑。
也难怪云中隐会如此。
便是一直没有表情的沉曦也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停留一瞬才又移开,旋即斜睨云中隐,道:“师尊身为长辈,怎可如此轻浮?就不怕到时候四师叔找上门来?”
弟子对师尊说话,竟带着训斥之意。
云中隐眼中促狭之意顿收,站得笔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顺手拍了把沉曦的脑门,傲然道:“这小子怎么和为师说话的?什么叫轻浮?为师这是爱护晚辈懂不懂?不懂就不要装懂,还不给为师滚去修炼?”
沉曦被拍了一掌,仍旧无甚表情,对顾长月道了声:“师妹莫要被他占了便宜”之后,在云中隐的怒骂中转身进屋。
“你这死小子,长大了不是?简直无法无天了。”
云中隐斜眼看着沉曦进屋,转过头来,又是笑呵呵的模样。
“小月月,大师伯可不像那小子说的那样,你可别听那小子的。”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什么,陡升悲凉:“哎,说来大师伯也挺不幸的,受了那么个白眼狼做徒弟,整天就知道和大师伯抬杠,往后大师伯老了可指望谁来养老送终?还好我摇光峰上不止他一个晚辈,还好大师伯还有小月月,往后大师伯走不动了,就指望你了……”
说着,一只手又准备搭上顾长月的肩膀。
顾长月闪身避开,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大师伯,你乃修仙之人,又怎会老得走不动?可不要再装模作样了,弟子来的时候便得师尊叮嘱,一定莫要被大师伯占了便宜,师尊说,若是大师伯再动手动脚,要么就用鬼火对付大师伯,要么就回去向师尊告状。”
顾长月当然是在说谎,古道一可没有对她说过预防云中隐那双咸猪手的话,不过有时候该借的势还是要借的,对付云中隐,只有古道一最有效。
云中隐身子一僵,脸上的神色由悲转喜,又由喜转悲,甚是精彩。
片刻之后,咳嗽一声,重新站得笔直。
“那个阿月啊,大师伯观这时辰也不早了,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到午时了,你随大师伯来。”
顾长月看看天,太阳都还没有出来,离午时还早得很。
果然大师伯是害怕师尊的。
云中隐说罢向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跟随,然后转身进了草房。
草房破破烂烂,顾长月总担心它会被风吹走,然而一旦进入里头,才知道什么叫别有洞天,内有乾坤。
外头看起来几乎要垮塌的屋子,里头竟然如同迷宫一般,偌大的大厅,四周蔓延开说不清的走廊。
走廊由火光点燃,又有无数暗门。
这些暗门竟然全是结实的传送符,可以通往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
而整间草房,又何尝不是一个偌大的空间符篆?
顾长月看着草房内部的结构,有些目瞪口呆。
前世活了那么多年,她还未曾看到过这般大规模的空间符篆,而且做得这般精巧。
外头看起来只是间不大的草房,里头的面积实际上可以容纳下一座大山。
大师伯云中隐绝对是个了不起的符篆师,恐怕至少也是能够制作出中级宝符的八品符篆师。
符篆师总共有十二品,由低到高,一品至十二品,其中前三品可制作高中低三种等级的地符,四品到六品可制作高中低三种等级的天符,七品到九品可制作高中低三种等级的宝符,再往上则可制作高中低三种等级的仙符。
符篆一途虽不如剑修一途受欢迎,但是在交战过程中,一个好的符篆师却很是令人头痛,因为他们可以利用符篆忽然消失,又忽然出现在你的身后。
他们的攻击也颇具威力,有的甚至能够摧毁一座大山。
而能够制作出中级宝符的八品符篆师,实力不在元婴后期之下。
云中隐看到顾长月惊讶的神情,不由一阵嘚瑟,道:“如何?大师伯我的居所不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