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界相簿
真岛诚今天也勤勤恳恳(才怪)的在水果店里工作着。他娴熟的用水果刀削掉甜瓜的皮,将受损坏掉的部分切掉,切成八等分后用免洗筷插起来,一串串摆在店门口,放上两百日元的牌子。这种廉价而甜蜜的水果一向销路很好,与之相反,那些和它们摆在一起的、外表光鲜亮丽的那些水果,却是用来宰那些喝醉酒的上班族一笔的。
“我要一斤苹果。”
夏天的苹果素来贵的惊人,真岛诚正想着不知道这个冤大头长啥样,一抬头却看见了——
“艾莉卡?!”
真岛诚面前的少女微笑起来,她今日穿了肩裾绘羽的浴衣,京都浴衣精致的样式十分近似于正式的和服,粉白的底色上,在左肩、两袖底部和衣摆处绣了层层叠叠的樱和菊,渐变的花色精致得仿佛一幅好画。阳光照在她身上,腰带上的蝴蝶暗纹泛出淡淡的金色,鲜活得好似就要振翅飞出来一般。太妃卷的粉发被两朵花簪别起来,越发显得她面容小巧,笑容娇俏。
艾莉卡笑吟吟地扑过去,搂住真岛诚的脖子摇啊摇的撒娇,两颊酒窝深深,甜蜜可爱。
“诚诚好久不见!艾莉卡好想诚诚!”
真岛诚手里的水果刀还没放下,慌忙举起双手免得刀子伤到她,乍一看好像举手投降一样。他一脸无奈的看着艾莉卡,叹了口气。
“怎么这么久没见还像小孩子一样……好了好了快点放开,我给你装苹果。”
“诚诚你还没说你想不想我!”
“大小姐我很想你,一天想十遍,够了吗?”
“够~”
艾莉卡心满意足的撒开手,真岛诚松了口气,捡着漂亮饱满的水果给她满满装了一兜。一边捡一边好奇的发问。
“你的声音怎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刚才我都没听出来。”
艾莉卡背着双手看着真岛诚店里的摆设,手里拿了一个枇杷在看,闻言扭过头来,露出天真的笑容。
“因为嗓子毁了嘛。”
“……”
真岛诚手里的动作一顿,皱着眉抬头来看艾莉卡。
“怎么回事?”
“因为不想唱歌了嘛。”
艾莉卡耸了耸肩,将枇杷在衣襟上擦了擦,剥了皮后一口咬下去,香甜的汁液在口腔中迸溅开来,带着芬芳的甜香。下一秒,她的手被攥住了,真岛诚皱眉看着她,眼神不定的闪动。
“……为什么?”
“不想在没有真奈酱的舞台上唱歌。”她的声音静了下来,“艾莉卡只想唱歌给她听,只想和她唱歌。”
“我记得你们不是还有一个……”
“你说葵酱吗?”艾莉卡抬起眼来,那双酒红色的眼睛一旦失去了笑意就显得如此冰冷,“艾莉卡如果继续和葵酱在一起唱歌的话,才是对她不好。艾莉卡啊,自从真奈酱死后,就很想毁了葵酱呢。”
尽管一直对艾莉卡的本性有所了解,真岛诚还是为这话里暗藏的意味打了个冷颤。
“知道吗,诚诚,葵酱自杀过一次呢。”艾莉卡看着自己的手指,再度微笑起来,“在艾莉卡生日那天。”
“你……”
“艾莉卡只是当着她的面,把我们的相簿扔掉了。然后,告诉她——”她低下嗓音,模仿出了自己当时的语气,“‘相簿什么的,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回忆,值得珍惜了。唯一值得留念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就是这么和她说的。”
“然后,葵酱回去之后,就自杀了。”
真岛诚面无表情的看着艾莉卡。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啊。为真奈报仇嘛。”
“那件事只是个意外——”
“不是意外哦。”艾莉卡吃吃的笑起来,眼底却有压抑极深的黑暗翻涌上来,“怎么可能是意外呢?薰君……有的是法子做出这种‘意外’来呢。”
真岛诚却意外的冷静了下来,他攥住艾莉卡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有什么证据吗?”
“需要证据吗?有动机的人只有两个人,我和他,我没有做,那当然就是他了。”
“真的吗?”
“当然啊。”艾莉卡弯起嘴角,“会憎恨真奈的人,除了我和他之外……每一个,我都处理掉了哦。别露出这种表情啊,诚诚,我怎么可能杀人呢?只是小小的……警告了他们一下,保证他们再也不敢起这种小心思了而已。”
“说到底这只是你的猜测不是吗?为了这种理由,你就想要害死你最好的朋友吗?”
“所以我走了啊。远远的离开东京,离开葵酱。毕竟,我也不想葵酱死的。”
真岛诚松开艾莉卡的肩膀,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你已经疯了,艾莉卡。”
艾莉卡闻言露出甜美的微笑。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诚诚。‘整个世界成了一个惊人的纪念品汇集’,我无论在哪里,都看得到真奈。无时无刻,不想起我们的从前。就连现在,她的影象依然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我除了真奈,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