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方面。”宫旬默了默,“母后是个很要强的人,从我记事起,就没见她服软过。她也希望能够得到父皇的宠爱,得到他的关心。可她时刻谨记着自己是一国之母。在她的心里。她与其她争宠的妃子不同,她理应是不同的,故而哪怕心中渴望。也从不在父皇面前表现出来。”
总是有这样的女人,为了争一口气,愿意拿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作为赌注。用男人的话说,这样的女人很清高。有些人认为这样的女人无趣。也有人则认为这样的女人很令人心疼。
但路曼声则不这么想,就算皇后娘娘有所表示。对于一位坐拥三千佳丽的九五之尊来说,又能有多少的心来容纳皇后娘娘?与其沾染到一点甜头换来更深的空虚,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希望,这样日子或许会好受一点。
“在我幼时。时常看到母后站在朝华宫前,望着御书房的方向,一站便是许久。可等来的。都是父皇夜宿其她妃嫔的寝宫。有的时候,父皇来了。也只是冷冷淡淡。明明心中渴望,却还故意作出不在意和大度的模样。父皇一开始还为了哄母后高兴,时常送她些小玩意儿,下朝之余也会摆驾朝华宫,与母后一起用膳。”
想必那个时候,育成帝对皇后还是有些兴趣的,又或许只是单纯的因为帝后和谐、深信自己帝王魅力不会再任何女人面前打折扣的关系。
“母后不为所动,相反,父皇前一刻在她耳边柔情蜜意,下一刻又抱着其她的女人甜言蜜语,对于心性清高的母后来说,是无法容忍的事。尤其是在看到其她得宠的妃子,故意在母后面前流露出被父皇宠~幸的痕迹,更让她想吐,对父皇的态度则更冷。久而久之,父皇对母后最后一点耐心都失去了。因为这件事,不少受宠的嫔妃在母后面前耀武扬威,虽然都被母后收拾了,但母后的心已是千疮百孔,固执地筑起一道寒冰,拒绝着父皇的体贴和靠近。”
他的母后,很适合做一国之母,却真的不适合做皇上的女人。
皇上和皇后之间的事,若非宫旬亲口说出,路曼声根本就不知晓,连一点风声也都听不到。这固然是因为路曼声不喜欢听什么流言,也是因为帝后感情融洽,皇上对皇后极尽体贴,番邦进贡的贡品、有什么好东西问世总是让人第一个送去朝华宫,供皇后娘娘先行挑选。每月至少有两日,皇上会宿在朝华宫。哪怕平日不怎么热切,还没有什么人会怀疑育成帝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帝后情谊。
而皇后娘娘,大度雍容,颇具手腕,将整个后宫给治理得井井有条。在这个新人辈出的皇宫里,还没有什么人真的能将她小瞧了去。更没有什么人,敢真的爬到她头上。
“金丝蛊毒爆发,母后彻底崩溃了。其她的妃嫔,可以向父皇使小性子,诉说着自己的害怕。母后也希望能得父皇陪伴,却因为这么多年的习惯,不允许自己开口。父皇即便来了,也被她冷冷地拒之门外。你知道我看着母后强撑的样子,心里有多么的难受。就算她再爱我这个儿子,也抵偿不了父皇在这时发挥的作用。”
过去,他无法理解母后的想法。身为大尧皇朝的皇后,在入住朝华宫之时,就已经意料到了她将和无数的女人分享父皇。为何在嫁给父皇之后,还坚持着这股清高。母后若是知情识趣一点、对父皇更加顺从体贴一点,他们母子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可现在,宫旬开始了解他母后坚持的骄傲了。在她牺牲这么多、遭受了这么多年的孤独和冷落之后,在父皇面前唯一剩下的也就是这股骄傲了。若连这都失去,那她才真的一无所有。
将所有的苦痛和伤悲吞进肚子中,喜欢也说不喜欢,在意也佯装无动于衷,一直坚持到他们生命的尽头,这样便够了。从某点来说,皇后娘娘才是这宫里最绝情的人。
过去,他曾想方设法地让父皇常来朝华宫走动,现如今他决定成全母后的骄傲。
宫旬挣扎的也在于此,他这个儿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他真的是疯了。
“嗯。”听了这么半天,路曼声终于应了一声。
宫旬等了半天,再没有等到下句,忍不住叹道:“真是冷漠啊,从你那里听到一句安慰,怎么就这么难?”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