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对于韩家人来说,他们认为难说话的,一直是贺阳。
毕竟,朱骜是他们看着长大的,韩金茹和几乎所有女人一样,对于娘家十分依赖——这源于韩家去世的老太太对儿女在大面上半点不差,还因为韩家两个儿子都是厚道老实人,所以韩家的氛围着实不错。朱骜和朱铭几乎是在韩家人眼皮子底下长大的。这份情分就不一样。
再加上,朱骜是什么性子,韩家人自以为都拿捏的差不多了——“三岁看老”,这孩子从小就宽容大度有耐心,对哥哥好,后来抱错的事儿出了以后,这孩子面对那么多的诱惑,都坚持住了,就连韩家一向不出头的两个儿子,都对他赞不绝口。
这样一个孩子,任谁也不会觉得他会罔顾亲情,心狠手辣。韩家人包括韩家两个儿子,事实上都将这事儿放在了贺阳身上——甭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韩金茹的不喜,韩金凤的抹黑,韩丁的遭遇,都让韩家人对这个真正流着韩家血液的孩子,不怎么看好。
所以,他们一直以为是贺阳这只坏的流油的小狐狸拒绝,却万万没想到,先发声的是朱骜。韩大舅几乎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为什么?”然后在意识过来后,又加了一句,“豆豆,那可是你养母和表哥。”
贺阳其实也挺讶异的。在他的观感看,朱骜对于韩家人一直挺克制的,他虽然无缘无故的恨厌恶韩丁,但对韩金茹却抱有一份孺慕之情,两个人虽然从未谈起过这事儿,是因为他们互相规避这个话题,毕竟,贺阳对于韩金茹的感情一直很淡薄。如果不想吵架,那就不要谈论矛盾——这是聪明人都懂得的法则。
他们唯一一次合作对韩金茹出手,也是因为那时候朱成功的手术不得不做,他们没有选择。
好在,贺阳并不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他跟刚刚一样,脸上没有露出半分的怀疑,静静的等着朱骜的回答。朱骜也很镇静,冲着有些失控的韩大舅没有隐藏真相,“大舅,”他沿用了习惯的称呼,“首先要说的一点,不是我们要把养母关在精神病院里,而事实上,养母的精神的确出了问题。”
这句话几乎让所有的韩家人脸上都呈现了一片不可置信的表情,只是没轮到他们发飙来质问朱骜,朱骜就给自己扯出了个挡箭牌,“这件事三姨应该知道,当然,韩丁也知道。”
这句话几乎让韩家人的怒火在顿了一下后,立刻转向了一旁的韩金凤,韩大舅吃惊的问她,“二妹的精神有问题?你知道?”
韩金凤的反应几乎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她瞪大了双眼左右的看着几个人,然后摆着手说,“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知道?我那时候天天和二姐在一起,为姐夫的病发愁,我可没看出二姐有什么问题,豆豆,你干了坏事还推在我身上,我对你失望极了。”
“我也对你失望极了。”朱骜并没有隐瞒的意思。
阳看出来了,他这是准备一次性将韩家解决掉,当然,韩家的问题从来不是两个舅舅,而是眼前的韩金凤,这个韩家上一代的老小,从小受到了兄姐的宠爱,长大了又因为韩金茹和朱成功太有本事,包揽了她惹下的所有祸事,所以,已经习惯了煽动韩家所有人来为自己脱罪或者牟利了。这次的事情已经足够大,朱家好不容易平静了,这时候让韩家不再闹事是最正常的。
当然,贺阳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确定,朱骜比平时看着脸色差这么多,肯定有好事被打断的原因,真是……没赶上合适的时间啊。
朱骜一直站在贺阳的身后,而此时,他走到了贺阳的身边,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平静的看着对面的亲戚们,然后质问显得有理有据的韩金凤,“那韩丁为什么被抓进警察局,如今正在走司法程序,面临着十年以上甚至是无期徒刑的判决可能?三姨,你告诉过大舅他们吗?”
韩金凤当然不会说这些事,她说的因为贺阳看上了朱成功的财产,而韩丁又想为韩金茹守护这些财产,成了贺阳的眼中钉,贺阳找人非法把韩丁弄进去的,这也是韩大舅他们来的原因——这简直太过分了。
韩金凤并不能回答这件事,这让她几乎哑口无言。韩大舅自然从中看出了端倪,他问韩金凤,“三妹,豆豆说的话你倒是回答一声啊,丁丁做了什么,要判这么多年。三妹,这倒是说句话啊。”
这会子,不仅仅是韩大舅,就连其他几个韩家人,脸上也出现焦急和生气混杂的表情。韩金凤自然明白,这时候如果不能给出有力的回答,她的算盘就全都糟了。她的回应是,“我怎么知道?你们有钱有权,你们说什么是什么了。我们没有拿朱家一分钱,只是在为自己的姐姐和养母做点事,结果呢!”
朱骜就冷笑一声,“可你们早有预谋。我养母的精神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连我们都能看出她的不对,难不成你们没有?”
韩金凤就给他一个你是猜测的表情,朱骜则嗤笑道,“如果正常人的话,我养母她的丈夫在生命垂危,但她自身健康状况良好,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养子,有两个厚道的哥哥,她凭什么将企业交给她丈夫都极为厌恶的两个人?难道,她丈夫去世了,她自己就不需要财产和权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