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帮魁想想,叹了口气。小马冲那边各个村寨,山高路远,姜祖平要跟赊欠拿来的货物人家结账,还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人无信不立,自己着急也没用。
来路塘已经第三天,江信北也很想快点把这次生意做完。瓜坪的事情,长塘的事情,南河的事情总得梳理一下。自己遭点罪倒是没什么,如果真遇上土匪,姚梦兰出了点什么意外,那才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看着秦帮魁那神情,江信北道:“秦老爷,这样吧,我今晚跑一趟小马冲,尽量让姜祖平抽出人手。明天赶来。即便是晚点上路,如果能在天黑前赶到杨村,那我们也是安全的。你看怎么样?”
秦帮魁想想。点点头,江信北告辞而出,把姚梦兰从王氏那里叫出来,告知自己要去小马冲一趟。
这么晚了,姚梦兰不放心,要跟着去。
江信北道:“梦兰,听话,山路不好走,还有野兽出没。我得分心照顾你,反而耽搁事情。你放心。我跟我爹打猎几年,什么样的山路。夜路没走过,不会有事的。”
姚梦兰:“可是,我……”
江信北:“别可是了,你也想早点回去不是。”
姚梦兰还想说点什么,江信北一把拉过姚梦兰双手,轻轻摩挲,道:“放心,安安心心地睡一觉,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的。”
不待姚梦兰回话,江信北在姚梦兰额头上吻了一下,转身离去。
姚梦兰望着江信北离去的背影,呶呶嘴,没有出声,静默一会儿,转身回屋。
姚梦兰重新踏入屋内,王氏笑笑地拿姚梦兰打趣,姚梦兰似乎心不在焉,完全不像之前的活泼,王氏也就没再继续,开始转弯抹角地探寻姚梦兰闷闷不乐所为何来。
王氏因为秦秀玉和姚梦兰年相仿,或许因为想念女儿的原因,对姚梦兰一见如故,这几天要姚梦兰陪着她。
在秦家没一个熟人,还大多是男人,总体上有些不适应,能跟女主人家套上近乎,姚梦兰求之不得。
这几天,王氏问了姚梦兰不少关于自己一双儿女的事情,在王氏看来,姚梦兰和江信北是一对夫妻,对自己女儿的事情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姚梦兰起初听得一头雾水,及至王氏把江信北对秦秀玉秦秀华姐弟的事情说给姚梦兰听。姚梦兰听后,唯唯诺诺,心里却窃笑不已。自己这个夫君真正在南河滞留的时间并不多,对秦氏姐弟的情况还没自己熟悉。所有对王氏所说的话,基本是无中生有,他还真的什么话都能说,就是骗人也骗得这么有道理。
为了安王氏的心,姚梦兰没有戳破江信北的话,真正说起秦秀玉姐弟的一些事情,还连带着帮江信北圆一些谎言。
王氏听了,非常高兴。江信北走村串乡,吃苦找累不说,还得冒险,看着就是一个挣家持家的好后生,姚梦兰的家境并不弱于秦家,能跟着江信北吃苦冒险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子,自己一双儿女能和姚梦兰江信北有交情,悬着的心思可以放下一半。
姚梦兰想不到王氏的境遇和自己的生母差不多,也是个读过一些书的人,这让姚梦兰和王氏找到了不少共同语言。
二十余年前,皇帝倒台,兵荒马乱更甚,逃亡中,王氏与家人失散,却遇上年轻时节在外经商的秦帮魁。秦帮魁嫌自家子嗣单薄,王氏年轻漂亮,便生出娶王氏做二房的念头。一个女子,孤身一人,生存是第一位的,不关读书不读书的事情。王氏没做多的思考便从了秦帮魁。娘家没人,王氏只能刻意讨好秦帮魁,才能在大房吴氏那里争得属于自己的一席安稳之地。恰恰因为这点,吴氏与秦帮魁怄气,便宜了王氏,秦帮魁的心思更偏向了王氏。
这人的感情是处出来的,就好像田里的庄稼,付出,有时候可能没有想象中的丰厚回报,但不付出,铁定没有回报。王氏对秦帮魁原本只是为了吃饭穿衣,为了生存下去,但随着一起生活时日增多,加上自己要刻意讨好秦帮魁,感情付出也便与日俱增,特别是有了一双儿女之后,秦帮魁不仅是王氏衣食上的依靠,也成为王氏感情上的依靠。
王氏在路塘几乎没有倾述的对象,有姚梦兰这么一个投缘的女子,吐露憋在心里几乎二十年的心思,心里畅快多了。
但王氏没想到的是,经过江信北把姚梦兰叫出去一会儿,王氏的一番经历却勾起了姚梦兰的心思。
男女之间那点事情多了,偶尔有一次把还行,老想着,也便索然无味。感情的事情却相反,付出越多,收获越多,回味更显醇厚,越想越让人难以自拔。
男女那点事情,姚梦兰还没有真正体会到,但情感却正是情浓之时。想到自己的生母,想到龙婉娟十多年来守着自己父女,她默默的付出,难道没有像王氏的想法?
正如当初父亲给自己和江信北定亲一样,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反对父亲和娟姨相好?父亲强迫自己和江信北相好,现在自己还有点庆幸自己没有耍性子,抗争到底,谁又能保证父亲和娟姨不是最好的一对?能看到父亲不再孤寡,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本是常事,何况父亲并不是再娶二房,但生母……
王氏说的话,姚梦兰听到耳里的没几句,翻来覆去,时不时地就是江信北,父亲,生母,娟姨四人在脑子里交相出现。
江信北纯粹是为了让姚梦兰放心,免得姚梦兰找自己时,找不到自己而着急,没想到姚梦兰会因为自己刚才的一出让生出那么多想法。
淡淡的月光,闪烁的星星,宁静的夜空下,江信北感觉到除了自己的脚步声还有声响跟着自己,不由心生警兆,目光流转,寻找能隐蔽之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