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二天，天将破晓，天地处在最后的幽冷黑暗里。又冷又热又着急的云台山弟子只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底线。

偏生，从灵虚宫里还不断飘来阵阵晨起的歌声。这次唱的是“我的滑板鞋，这就是这么duang!duang!duang!”

有云台山弟子忍无可忍地问都灵师兄。“师兄，这个‘duang’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有法力？怎么我听多了几次后，就老想duangduangduang呢？”

都灵脸色难看，他不知道duang是个什么意思，却知道再这么拖下去，等来的一定是常在宫的处置。大掌门为人做事，这么多年了他们都很清楚，绝对不会让苍梧长老的死就这么淡而化之，更不会看见有送到嘴边的肉不去吃。他们这些云台山的弟子如果还想留在东土云华，就必须有点行动，或者说有点倚仗。否则以后哪怕不被唾沫星子淹死，没准也被常在宫侵占了宫殿，成为妖童一般的人下人也说不定。

他们当初背弃了师父，为了保住身家性命，却没想到师父一不在，他们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不知道这算不算报应。

可惜都灵不信报应。如果信报应，他觉得苍梧长老就应该死得更惨一点。他不甘心，他想试一试。如果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他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不就是一个灵虚宫吗？就算有两只看门的大公鸡又如何？谁都知道尧鸟一族只要离开上古界石就什么大能耐都没有。顶多客串一下江湖游侠。而他们，随便一个弟子出手都可以要了江湖游侠的小命。

“师兄，你看怎么办？duang！”一个弟子道。说完还情不自禁地加上一个后缀。

“是啊，她们在里面过得好像好逍遥啊！根本不打算出来的样子，duang！”有一个弟子说，同样情不自禁地加了个后缀。

他们等得焦心，而灵虚宫的人却过得自在，冰冷晨风里隐隐传来的笑声，不但让焦急的云台山弟子更加着急，而且竟然让人心里有几分羡慕。

谁都知道灵虚宫的情况并不乐观，可是那个小女子，竟然有本事抗住所有压力，然后带着一群奶娃娃和她一块笑。从早到晚，灵虚宫飘来的所有声音都是那么……温暖。不论她会不会法术，无论她看上去有多瘦小，她都已经是一个让人无法轻易忘记的人。

这样的人，对冰冷的东土云华来说，是一个异类。

“我们……再等等。”都灵看了一眼附近的青莲峰子弟咬牙说。

再等等，等什么呢？这已经是到了时间的底线，再不动手，恐怕就会沦为丧家之犬再被万人责骂。到那时，恐怕是比种菜女的境地还要悲惨。至少，那个种菜女子现在还笑得出来。而如果云台山被常在宫侵占，他们这一群人恐怕哭都哭不出来。都灵知道，这最后等的其实是一个良知的底线。他不想下狠手，可是却对自己说：不是不肯下手，灵虚宫这种地方迟早都是要废的。只不过她们自己憋不住了认输出来，会比我打进去要好得多。

青莲峰的人看看东风渐渐有了灰白之色，都默契地相视而笑。一个声音尖细的弟子开了口，道“啊，睡得好香啊。嗯，你们还在等啊，你们等吧。不知道里面的萝卜青菜会吃到什么时候啊duang！不会到时，你们师尊的尸身都化了吧！”青莲峰的弟子笑眯眯地说。言语中满是奚落。

“又或者变成萝卜菜干？”另一个弟子小声嘀咕说。

“你们说什么！”云台山的弟子尽管跟他们的苍梧长老没有感情，却也不会让人这样侮辱他们的师尊尸身。

“没什么啊，我们只是说萝卜白菜会变成菜干。”那弟子说，语气很是不善。

“对啊对啊！”其余青莲峰的弟子纷纷应和。

不知道为何，云台山的都灵在他们这自弹自唱间捕捉了一丝不对劲的神色。青莲峰人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捕捉到鱼的鱼鹰。有一种藏掖不住的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