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摆着四冷四热的八喜迎宾，却没动过。“不知不觉……又是五十年。我死便死了。可你，终究是得走了。”宝源楼的少公子道。他将一张纸放在桌上，手指一晃，结了一个印，一丝火焰便将那张纸烧得干干净净。纸未烧完时，纸上有“通神山”字样。

“走……又去往哪里。”柳如花道，她的眼睛看向雨幕中那刺眼的红灯。闭上眼，抬起一管粉底百碟缂丝的宽袖，握住茶杯，一饮而尽，“天下虽大，何处归家。”

这声音，竟是说不清的冰冷无助。

文墨见状，不敢再上前，便立在檐下。隔着一条街，一边是风雨凄凄，一边却是张灯结彩。

在对面乐居然的小姑娘出来时，文墨看到宝源楼的少东家的眼神竟是一变。

“你当真不走？”柳如花显然也看到了宝源楼少东家的眼神，出言相问。

“我不惜命，”他说，“我爱的本来就是这一片恰到好处的繁华。”

“恐怕是这处繁华中的那座坟冢吧。”

有些人，有些事，像绳子，牵住了魂，羁绊住了脚步。

“你现在去那对面还来得及。”宝源楼的少东家说。

“呵，你不惜命。我却是……敢都不敢的。我怕的是，一旦我走错一步，我连一个埋骨的坟冢都没有，连带这一楼的人，都没有。我，只想找个踏实去处。”柳如花望着对面的灯笼道。螓首轻摇，步摇轻晃，她的眼里升起一片朦胧水雾。

“可是，找不到。”她咬牙说。

宝源楼的少东家没说话。

雨，越发下得大了。

抢老婆第一天傍晚：

“嘿，哥几个，快来看看，这一会功夫不看，对面是打算开码头还是怎么着？”一个伙计坏笑着说。

下着大雨，乐掌柜居然请来了几个河工。饭店请河工，真是够奇特的。

“似乎是去帮忙跑腿。正下雨呢，河工们也没啥活计。”一个伙计看出了门道。

“跑腿？”小伙计们不解。这乐居然几年来一桌菜都置办不全，平常连只苍蝇都没有，更不用说定制席面了，跑什么腿啊？

很快，大家就明白了。

乐居然趁着大雨做起了送“外卖”的生意。这点子特别好，自古以来，商铺酒店极少送吃食出去，除非是大户订的席面。这是习惯，也是没人打破过得尊严。而这乐居然却突然打破了规矩，派一帮小鬼、河工将自家的吃食以及价钱写成单子送去了各个客栈房间，说明了只要谁家要就说上一声，立刻就会有请来的河边搬运工把热腾腾的吃食送去，顺带给各店掌柜记上一点小“心意”。

他家卖的不过是零嘴点心，与寻常客栈旅家的正餐也不相突，大雨天无处去，住宿的人又无事可做，有些开明店家也就乐得帮忙赚点零花银子。

一时之间，生意竟然极好。

明眼人都看得到，他家外卖的点心看起来特别简单，就是点不知是什么的菜丝肉丝裹上点鸡蛋面粉炸成金黄的团子。吃时加点辣椒酱或者蜂蜜。吃的就是外酥里嫩的香脆劲。这玩意被乐居然的乐掌柜取了个让柳如花起鸡皮疙瘩的名字“甜蜜小花花”。

怪得是，这丸子旁写明了“今日限量一百份”。

“还限量？乐掌柜嫌亏得不够快吧？”

“兴许，是他的食材不够了。”

“有道理，不过，他的食材不够，别人可不会不够，照模样仿去！”

小丫头们说得没错。按道理，这么个酥炸食品，仿制起来也极其容易，可是就这么个小玩意，别人还没来得及仿制，在当天下午就涨到了十两银子一份。一份只有一小颗。

“乐掌柜疯了吧？”百味斋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