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直没有亮,仿佛半年前的黑夜再次降临,狂风暴风夹带着电闪雷鸣,就好像魔鬼吹响了屠戮人间的号角。相较于其他小孩,张睿阳的胆子算是大的,但仍然被吓得钻进了张易的怀里。
“十二点了。”肉塔陈拿着那个他从丧尸腕上摘下来的手表,对着烛光眯眼看了一下,说。
不是凌晨十二点,是正午十二点。
所有人都默然无语。因为打雷,所以他们连食物都没去领。接雨水的桶随时都是满的,从外面拿回来的桶被清洗干净,里面已经装了四分之一的蒸馏水。锅碗筷子被简单地洗刷过,炉子上放着汤锅,里面的水咕嘟嘟地翻滚着,李慕然把昨天没吃多少的炒面一边搅拌一边倒了进去,然后端开锅,把装满水的壶又放到了火上。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杯蒸馏水。
从镇子里带出来的水以及后来领的,哪怕省着喝,也早已经告罄,几个人的唇都干得起皮开裂,连被特别照顾的小阳阳也不例外。
喝蒸馏过的水,不再是南劭一个人先试行。
“如来佛祖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土地老爷耶酥基督老爹老娘保佑保佑……”肉塔陈合掌拜天拜地拜四方,嘴里念念有辞,连他那不知道在哪里的父母都一并捎带上了。
“爸爸,胖叔在做什么?”张睿阳好奇地问,眼睛却一个劲地瞟着放在炉板上的水杯,抿了抿小嘴,觉得好想喝。
“祈祷。”张易想了想,回答,端起水一口喝干,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但也没有净化过的水那种奇怪的味道。他本来想再过一会儿再喂儿子喝的,但是发现小家伙满脸渴望地盯着自己的嘴巴,心口紧了下,觉得自己的坚持有些无谓,于是拿过准备好的水,递到了小孩的嘴边。“喝吧。”
张睿阳眼睛一亮,张嘴凑在杯缘吧唧了两口,然后觉得不过瘾,索性直接抬起手捧住杯子,跟他爸爸一样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完了。
肉塔陈还在那里磨磨唧唧,看到张睿阳的动作,顿时觉得大为丢脸,一把抓起水杯,跟壮士断腕似地大吼了声:“死就死吧,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然后,一饮而尽。
喝杯水而已,用得着搞这么大的阵仗吗?南劭伸着长腿,端着已经下去了一半的水杯,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不无鄙视地睨了眼肉塔陈。
李慕然在给大家添面糊糊的时候,抽空把自己的那杯水也喝了。每人都分到了一根火腿肠,一个肉松饼,还有几块猕猴桃片或者是香蕉片,再加上一碗加了盐的炒面糊糊,以及想喝多少便喝多少的水,分量不多但很丰盛的一餐。
“这让我想到断头饭。”肉塔陈扒了根火腿肠,一口咬去了大半,含糊地嘟嚷。
“也许是庆贺!”李慕然瞥了他一眼,淡淡说。
张易没搭话,将火腿肠撕开,弄成数段放进张睿阳的面糊糊里,然后把小板凳端到茶几前,让小孩自己坐在那里吃。
几人正沉默地吃着晚餐,外面的门突然传来一声撞击,他们愣了下,对视一眼,张易南劭还有肉塔陈各自抄起家伙,往门口走去,李慕然则迅速将大家撕下来的火腿和肉松饼包装扔进炉火里,然后也去拿了自己杀丧尸用的鹤嘴镐,再把阳阳抱到怀里,一边让他继续吃东西,一边紧张地听着外面的情况。
等三人出去时,撞击声又停了下来,南劭拿着手电对着门照了照,正想跟其他人商量是不是要打开门看看的时候,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他将手电的光柱对着门锁,然后便看见那门锁就好像融化一般,慢慢失去原来的形状。
他指了指,示意张易和肉塔陈看,两人看清后勃然色变。如果到了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外面是异能者,而且来者不善的话,他们就是白在末世打滚了半年。之前那声撞击,显然是因为对方以为他们的门跟其他家一样,门锁坏掉无法关紧,想要一举破门而入所发出。
“金系异能。”南劭低声说了句。
这个单元里都住了些什么人,彼此之间并不那么清楚,因为自住进来后,就各自缩在屋子里,后来又下大雨,就更难再碰上了。然而就算是不知道有哪些人,也能猜出会有不少人因为准备不足,在突然变化的天气中吃上大亏。他们不是没想过会被其他人打主意,但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张易冲着肉塔陈点了下头,然后就见肉塔陈走上前对着门踢了一大脚,破口大骂起来:“是哪个混蛋敢撬你胖爷的门啊?妈的王八羔子,当你胖爷好欺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