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在费心费力地煅烧材料、描画阵法,只有莫天寥在漫不经心地雕刻。猫窝里还缺一个浴室,以及清潼最喜欢的摇椅。
技艺大赛持续十日,不分昼夜。演武场被巨大的禁制结界覆盖,比赛结束之前,他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夜幕降临,会场上燃起了琉璃灯,各门派的人都没有走,一饮一啄皆是修行,就算不学炼器、炼丹,在一旁观看,说不准也能有所体悟。不同派别的弟子之间,忌讳私交慎密,但地位较高的长老、峰主,却不拘这个,有时候为了门派的利益,适当的应酬也是必须的。
流云宗在东道主的高台上设宴,邀请各门派的长老们前去饮宴。
清潼看了一眼自得其乐的莫天寥,踢了踢不情不愿的玄机,踏着虚空飞到了流云宗那边,大老虎站起来抖抖毛,也跟了过去。
流云宗宗主挨个敬酒,小门派的长老诚惶诚恐地应承。除却三大宗门,在别的门派,元婴修士就是很高阶的了,这些长老大都是元婴修为,见到化神期的大能自然不敢造次。
青云宗与沃云宗的人在最前面相对而坐,他们也来了两个长老,原本一脸傲气的云松见到清潼过来,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清潼真人。”云松的师妹云鸢见到清潼,立时站起身来,笑着打招呼。
云鸢是青云宗长老中唯一的女子,天分很高,如今还保持着凡人二十多岁的样貌,清丽可人,在修真界是出了名的美人。一边对着清潼娇笑,一边扛了扛身边的师兄,示意他也说两句。
“哼!”云松哼了一声,没有打招呼。上次在沃云宗丢了个大脸,且他那嫡孙的死跟沃云宗有关,只是一直找不到证据,实在没法摆出好脸来。
清潼兀自坐到了位置上,连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那两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云鸢真人,还是这么漂亮。”玄机干巴巴地寒暄了一句。
“玄机真人每次都是这句话。”云鸢禁不住笑起来,虽然是在跟玄机说话,眼睛却还是看向清潼。
云鸢看着年轻,实则已经上千岁了,至今还没有道侣,百年前青云宗的宗主试图跟沃云宗联姻,她一眼就看上了俊美无双的清潼真人,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老虎还不能化形吗?”云鸢坐下来,指着趴在清潼脚边的斑斓大虎,“我记得这老虎根骨极好的。”
大老虎正在专心地舔爪子,见有人提及他,转头看了看,而后继续舔爪子。
“我这凤尾鸢已经能化形了呢。”云鸢抬手,一只有着长长凤尾的小鸟飞落到那纤纤玉指上,而后似是受到主人的指令,扑闪着翅膀飞到大老虎的脑袋上。妖兽之间有自己的交流方式,让灵宠与他人的灵宠多亲近,因为血契的关系,也会对主人造成一定的影响。
凤尾鸢在大老虎头上啄了啄:“你明明能化形了,怎么瞒着?”妖修之间也是看修为的,修为高的能看穿修为低的,凤尾鸢能看出来这老虎的修为与自己相近,没道理不能化形。
大老虎打了个哈欠:“变成人就不能大块吃肉了。”正说着,那边台上烤好肉的紫陌端了一盘送过来,给大老虎一个烤鹿腿,给清潼和玄机各一盘片好的肉片。
紫陌除了喜欢吃肉,还喜欢烤肉,不得不说,他烤肉的技术比莫天寥还好。
凤尾鸢歪头看了看紫陌,复又低头继续啄老虎头。沃云宗中的人入门先修炼隐匿妖气的法诀,纵然是同类,化成人形之后照样看不出来。
大老虎抱着鹿腿,大快朵颐。
沃云宗执事长老的豹子鄙夷地看着大老虎,听说凡人宫中的太监都很胖,因为阉了之后会变得贪食,看来的确不假。作为一个高阶妖兽,就应该吃优雅的饲兽丸,这般丢脸地啃肉真是,啧啧啧……
凤尾鸢也对这种大口吃肉的行为表示不解,在空中绕了一圈,化作相貌精致的小姑娘,蹲在云鸢脚边给她捶腿。
“吼——”大老虎瞥了云鸢一眼,用老虎叫声跟她说话:“以那老巫婆的好色程度,你竟然不是个男孩子。”
凤尾鸢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心道就你那粗鲁的模样,就算化形成美艳的女子,你那美人主人也看不上你!
“云鸢真人,你那灵宠倒是可人。”流云宗的宗主过来敬酒,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云鸢的灵宠,更笃定了几分与云鸢结为道侣的打算,若是娶了云鸢,她这灵宠自然也能享用一二。
大老虎停下吃肉的动作,看了看缩着脖子的凤尾鸢,暗自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吃肉。玄机从怀里掏出龟壳,拿个布巾慢慢擦拭,将每一条凹痕都擦得锃光瓦亮。清潼对这里的暗潮涌动一点也不感兴趣,一边端着酒杯慢慢地喝,一边看着远处的演武场。
化神修士的目力,即便隔着老远也能看清莫天寥的状况。那家伙正拿出一块玄空石,以灵力包裹手指,在上面画阵。
“这次一共造了二十个令牌,清潼真人可有意前往?我这里给你留着呢。”一杯酒递到面前,挡住了清潼看自家抓板的视线。
清冷的美目缓缓抬起,瞥了那笑出一脸褶子的人一眼:“不必。”二十个令牌,是给小辈们争抢的,各大宗门原本就有可以出入魔宫外层的灵符,这么多年没人去,不过是忌惮魔宫中的法阵。
将杯中酒饮尽,清潼便拎着大老虎的后颈毛起身:“先行离去,诸位自便。”说完,就踏着虚空回到沃云宗的高台上,不再理会这一群虚与委蛇的长老们。
莫天寥可不知道自家猫还会应酬了,他还在专心地做猫窝。趁着玄空石未曾凝固,快速将雕好的桌椅、门窗粘上去,一边粘一边用灵力塑形玄空石。就像小孩子捏泥巴造宫殿一样,一边捏一边往里面摆放石子、树叶当家具。
待第十天清晨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比赛结束的锣鼓敲响。
丁子玉气定神闲地走出炼器室,见到满脸憔悴的嫡兄,笑了笑道:“兄长可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