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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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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么形容不怎么贴切,但是熟睡的元亨,真像一只大猫。睡着的时候,还皱着眉头,估计也会竖着一只耳朵,听见一点声响,满脸都是不耐烦的模样。

玉宝音比划着问商轨,还要多久拔针。

她有点着急,想回府去了。

比之从前,她已经很有耐心。可家里还有一老一幼。

商轨不紧不慢地捻着银针,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她和他可不会心有灵犀一点通,谁知道他竖起的一根手指头,是一盏茶的功夫,还是一个时辰呢!

玉宝音也不好和他嚷嚷,就在这时,萧弥坚和萧太后走了进来。

萧太后差点惊呼了出来,任谁瞧见自己的儿子扎了满头的银针,也会吓一跳。

幸好萧弥坚手快,堵住了她的嘴,在她耳边道:“皇上睡着了呢!”

元亨已有两夜没有合眼,不是他不想睡,而是想睡也睡不着,安魂汤喝了好几碗,越喝头越疼。

萧太后一看,果真呢!

玉宝音领着商轨给这两人行礼,也没敢大声说话。

忙活了两天的萧太后,越看玉宝音越觉得好,握住了手就不肯撒开了。还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啊,到屏风外头说话吧!

自顾自地将玉宝音拉了出来。

萧弥坚跟在后头,很小声地干咳着。

萧太后可不管那么多,心想,她爹顾着她爹儿子的想法,她这儿也得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

一开口先问的是商轨的情况。

给皇上瞧病的是谁啊?哦,原来是“双奇”之一的商轨,啧啧,会瞧病的就是比会打铁的强!

他和她有什么渊源啊?哦,原来是同乡加师傅,啧啧,高远公主还真是舍得花银子呢!

他愿不愿意入朝为官啊?什么官?谁敢说太医不是官!

玉宝音为什么急着走,有一多半的原因,就是怕撞见了萧太后。

萧太后说什么,玉宝音只能干笑。

她又不能直接说,若商轨想进宫,他早就是南朝的太医了,何苦要辗转来到大周呢。

萧太后便道:“这孩子,笑什么笑,姑母问你话呢?”

可是自打上回接风宴以后,玉宝音便不再叫她姑母了。

她道:“太后,商轨是我的师傅,并不是我家的家奴,我……可做不了主。”

萧太后想都没想,又道:“无妨,一会儿我亲自问他。”

连拒绝的话都听不懂了。

玉宝音:“……”唉,那老头子说话可不好听哩。

她正发愁,就见屏风后头闪过来一身影,正是元亨。

他头上的白绸已经取下,瞧见萧太后和萧弥坚的第一句话,便是:“事情可办妥当?”

萧弥坚叹了口气,“皆已办妥,皇上无需忧心。”

元亨点了点头,转而就对萧太后道:“母后惦记起别人家的好东西来,可一点儿都没有一国太后的威仪。”

萧太后一听,气的直想发脾气,可一想起这两天的事情,火没有冒出来,倒是先淌下了泪。

她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元亨不怎么领情地道:“母后莫让那些女人烦朕,就是一心一意为朕着想了。那些女人敢如此猖狂地……来烦朕,若没有母后在后头撑腰,她们哪个敢那样!”

萧太后想起了才吊死的白娉和萧雨。从一堆女人中厮杀出来,她的手中不是没有人命,可吊死自己的亲侄女……这是头一回,她这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萧雨的乞求,萧雨的疯话,还有萧雨的不甘心,她是最明白的。可是能怪什么呢怪只怪萧雨太心急,又相信了后宫中的姐妹情。

皇宫是这世上最难熬的地方,就因为这里除了权力,什么都没有。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哪里能比得上手中的凤印牢靠。友情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会要命的骗局而已。

她也叹了口气,道:“以前的事情休要再提,只是你这头疼病……”太医院中无人能治,这可是个大问题。

转而就问元亨后头的商轨,“你……可能治?”

商轨迟疑了一下,还是直言道:“此病……无法根治。”

元亨只觉心里一紧,“疼是疼不死,可疼起来要人命?”

商轨点了点头。

元亨随即笑了笑,“也罢,也罢!”

说什么皇帝是天子,只有病到了身上才知晓,皇帝也是个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普通人有七情六欲、生老病死,皇帝为了表示自己的不同,连想什么都要忍着。

想来还真是可笑。

元亨一笑,旁的人就不敢妄动。

若是这会儿没有旁人,玉宝音还敢问一句:“你笑什么笑?”还没哭好看呢!

她是不怎么怕元亨的,怕只怕护短的萧太后翻脸……太讨厌了。

玉宝音站在那里,心里着急的要命,既担心府中的情形,又唯恐她娘担心她。

元亨好不容易笑完了,这才指着她和商轨道:“上一回你给了朕大齐的疆域图,朕说过准你随时向朕讨人情。今次,你的人又治好了朕头疼的毛病,想要什么赏,大胆说吧。”

治……好了?玉宝音觉得自己人小脑子转的慢,仔细想了一下,才明白元亨这是要封她的口。

她道:“我家的大门被人砸坏了,要不皇上给找人修一修?”

“那有什么难的,朕将砸坏了你家大门的贼人,也交给你来发落吧!”

说完,将一块令牌扔到了她的脚下,又道:“拿上吧,下回再来我家的时候……莫要砸门了!”

唉,这是说让她常来常往……当然是得带着商轨的。

玉宝音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商轨那里……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

玉宝音已经想好了,若是商轨同她抗议,她就说“能者多劳。谁敢说三脚猫的医术,不是医术呢!”

谁知,回来的一路上,商轨居然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倒是忍不住问了,商轨就道:“许久找不到练手的人……”

玉宝音赶忙道:“打住,打住……”别找刺激了好不好!

敢拿大周的皇帝练手!扎的刺激吗?

临下车的时候,玉宝音拉着商轨道:“其实我也挺想学你的针灸术。”

这不是刚好有人练手嘛!

***

学会一样东西,都是得从生到熟,多加练习。

就连狠心也是一样的。

萧家出的这等事情,若放在十年前,萧般若一定会哭的上不来气。

可十年之后的如今,他的二伯母,他的姐姐,还有他的大哥……都是该死的。

这是萧般若此刻的心理。

前日他到了萧府,见到了何氏,即刻就表明了来意,而后便急着回去。

可何氏道:“你这孩子,瞧你嘴唇干的,喝了这盏凉茶再走吧!”

一盏凉茶下肚,他就做了一场梦。

梦里有他的亲生母亲,漂啊漂啊漂在冰冷的水面上,岸边还有人在笑。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被关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室里。他原先听他奶娘讲过,说的是萧府的酒窖底下是暗房,那个地方是不能见人的。可几乎是每一个大家族里,都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身处其中。

还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

“为什么不杀了他?”

“算了,好歹我也养过他几年,好歹也是有些感情的。”

“母亲就是这样优柔寡断,当年若不是我将三婶娘推进了水里,凭母亲的个性,是怎么也把握不到萧府中馈的。”

“你……怎么……能……”

“你不是常躲在屋里哭,说爹的心里装的只有三婶娘,可哭能有什么用呢!只有人死了才不会同你争、同你抢。还有他,等宫里有了动静,我一定会趁乱将他杀掉。”

“那不行,万一他要真是你异母……若非如此,你爹怎么会一点也不介意是他过继给大房!”

“母亲,别到了现在你还头脑拎不清!”

暗室的外头,很快就没了声音。

萧般若就那样坐了许久,一直坐到他爹打开了暗室的天窗。

玉宝音回到府中之时,萧般若将将回了府里。

秦愫先是见到了他,又见到了玉宝音,“阿弥陀佛”一声,心彻底安定了下来。

谁也没问萧府发生了什么,就连秦愫也只说事情已经过去,谁也别再多想。

这话自然是说给萧般若听的,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秦愫总怕他会受不了打击。

至于她女儿,她倒是想安慰女儿几句,可一忆起昨日她指挥众人的模样……

偷偷瞧过的慧春回来同她道,那架势就跟瑞王上身一样。

她便觉得她什么都不用讲了。

萧般若回了自己房中换衣裳,一想起暗室里听来的话和前院里的疮痍,他就忍不住战栗。

他到底干了什么?就因为他,才让宝音和他爹的女人陷入了惶恐之地。

还差一点连自己的性命也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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